秦子瑜:“……”
“大人先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萧赐:“什么问题?”
秦子瑜又重复了一遍,萧赐道:“甚是愚蠢。”
“话本里的东西殿下也信?”
他当然不信,这不是在给萧赐画饼吗?
结果萧赐不吃这一套。
萧赐继续道:“若我是那男子,不可能会相信妻子这么快转世,附在他人身上,若我是皇帝,自己的女儿突然发疯,跟被下了降头似的,先关起来好好教导一番。”
“如果我是那女子……”
秦子瑜一错不错的看着他。
萧赐突然换了语气:“我大概也不愿意离开。”
他本想说一个男人而已,有什么了不起的,但看到秦子瑜希冀的眼神,实在是说不出口,殿下身子不好,或许暗地里也想过死后的模样,给他一点希望也好。
“是吗,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吗?”秦子瑜追问:“我也觉得,如果我是那名女子,能换一具身体陪在喜欢的人身边也是好的。”
不过喜欢也分等级,反正到现在为止,还没有人值得他如此。
整天情情爱爱的,没见过那些上岸先斩意中人的吗?
萧赐反复咀嚼着从秦子瑜嘴里吐出来的“大人”二字,秦子瑜假装没听到,打了个哈欠:“我困了。”
“大人若是不留,就请便吧。”
萧赐眸光轻闪:“谁说我要走?”
不等秦子瑜再问,萧赐直接把人抱起来放进床幔中,从善如流的去脱秦子瑜的鞋。
“臣伺候殿下更衣。”
秦子瑜被他碰到痒处,一个劲儿的躲:“诶诶诶,你到底会不会给人更衣啊,别碰那里,啊哈哈哈,别碰……”
两人的声音传到外面,庆安跟庆康对视一眼,其中有担忧,更多的则是欣喜,殿下的心思他们都明白,不管将来如何,目前总要活下去。
刚入宫时,他们听闻萧赐的事迹,心有戚戚,虽然想投其所好,但不敢冒进,尤其是在东宫大换水后,所有宫女太监都换了个遍,庆安跟庆康两个骤然被提拔上来,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
其实接触多了,督公大人也没有传闻里说的那么邪乎嘛!
起码不会乱惩罚人,也不会像那些高傲的主子,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。
就是看着可怕,没人敢靠近。
锦荣搓着手:“两个哥哥去眯一会儿吧,奴婢在这里守着,过两个时辰再喊你们。”
庆安摇头:“还是你们去歇着,我在这里守夜,殿下夜里偶尔咳嗽,少不了人。”
庆康熬不住了,昨夜便是他守的:“那我先去睡了,最多两个时辰过来换你。”
“去吧去吧。”
隔着一道外门,里面不算很冷,但也绝对不算暖和,好在有赏下来的棉被,守夜不算太难熬。
殿内,秦子瑜只剩下贴身里衣,比之几个月前的皮包骨明显丰润了些,皮肤也有了些许光泽。
萧赐脱去外衣,没有同他躺在一张床上,而是在白日里秦子瑜经常躺的贵妃榻上。
一床一榻离得极近,秦子瑜翻个身,萧赐都能听到。
秦子瑜确实困了,在头疼的加持下,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,只是不太安稳。
半夜里,秦子瑜梦呓起来,萧赐在听到第一声的时候骤然惊醒,披着衣服走到床前,透过朦胧的灯光,看见秦子瑜的脸失去血色,唇色极淡。
“殿下?”
萧赐的轻语没能唤醒秦子瑜,梦呓反而更加严重。
“疼……”
“好疼……”
萧赐皱眉靠近:“哪疼?头疼吗?”
他伸出手,指腹轻轻按压秦子瑜的太阳穴,作为奴才,按摩的手法专门学过练过,用起来得心应手。
萧赐知道秦子瑜不是轻易喊疼的人,偶尔说疼,也是想引起他的注意,但梦里不同,睡着的人失去意识,疼痛便没有办法再抑制。
见秦子瑜仍不安稳,萧赐索性坐下,把秦子瑜的头放在自己腿上,从头到脖子一路按摩下去。
“别走,别丢下我不管,我会听话的,别走……”
睡梦中的秦子瑜出了一身汗,额发被浸湿,他不停的摇着头,双手挥舞着,试图抓住什么。
萧赐腾出一只手伸过去,被秦子瑜用力抓住,仿佛抓住的是救命稻草,然后把他的手抱进怀里,紧贴着心脏的部位。
他能感觉到秦子瑜的心跳在逐渐平复,额头上的汗也渐渐散去,紧皱的眉头松开,呼吸平稳起来。
萧赐看着秦子瑜,半晌后摇了摇头,靠在床边闭上眼睛。
秦子瑜醒的比较早,晚上睡得早,早上便睡不着了,天还没亮,秦子瑜动了动脑袋,感觉枕头变硬了许多,睁眼看到萧赐,脏话差点破口而出。
还好他反应快,不然就崩人设了。
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感全部败光。
秦子瑜一动,萧赐也醒了,看着他从腿上爬起来,傻傻的咽了口口水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萧赐动了下胳膊,酸了,收起腿,麻了,一胳膊一腿仿佛不存在。
“不是殿下邀请臣同睡的吗?”萧赐反问。
秦子瑜哑口无言。
昨天晚上萧赐明明在榻上,今早醒了却在他床上,那昨晚故意表现出君子坦荡荡是做什么,想迷惑他吗?
但是也不用啊,想跟他睡直接睡呗,萧赐又不是那种欲拒还迎的人。
秦子瑜想不通。
“大人原来喜欢坐着睡吗?”
萧赐没有回答,转而问起他是不是做噩梦了。
秦子瑜摇头:“不算是噩梦,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旧事,不太舒服罢了。”
“是不是我说了什么?”
他有说梦话的毛病,睡不好都会说梦话,难道昨夜也……
那萧赐岂不是都听到了?
他没说什么要紧的吧!
秦子瑜观察着萧赐的表情,感觉不像有问题。
“没什么,都是些梦话。”萧赐道:“若是一直睡不好,不如开几副安神药。”
秦子瑜点头:“嗯,先看看再说。”
今天天气极好,阳光明媚,由于昨日下了一整天的雪,甬道上结了冰,不好行走,陆墨云到的时候,秦子瑜跟萧赐已经用完早膳。
见庆安帮着陆墨云拖下大氅,萧赐道:“陆大人还真是勤勉。”
陆墨云皮笑肉不笑:“下官可不敢居功,满朝上下谁不知箫大人才是最勤勉的那个,从前日日守在重华殿,最近怎的换了目标?”
“太子殿下的身体也是皇上关心的一部分,我自然要勤勉些,为皇上分忧。”萧赐半眯起眼睛:“就是不知陆大人作为一个外臣,日日进出内宫,传到皇上耳朵里作何想法。”
陆墨云一脸正直:“箫大人为的是殿下身体康健,臣亦是如此。”
“墨云,你先去火炉旁烤烤手,外面很冷吧?”秦子瑜抢在萧赐前开口。
陆墨云谢过后,走到里面:“今日晴天,却比昨日还要冷上几分。”
“箫大人穿的如此单薄,不冷吗?”
秦子瑜给陆墨云使眼色,好不容易萧赐不说话了,怎么他还抢先刺人家呢?
不互怼几句不舒服是吧?
萧赐笑了,回头握住秦子瑜的手,语气暧昧不明:“陆大人辛苦,不比我昨夜歇在太和殿,还不知外面是冷是热。”
陆墨云顿时笑不出来了,他看向秦子瑜。
秦子瑜眨了下眼睛,陆墨云冲他竖起中指。
“我最近总做噩梦,有人陪着会好些,想来想去没有比箫大人更合适的了。”秦子瑜道。
萧赐磨牙:“是吗,只是合适?”
秦子瑜赔笑:“当然是我更希望让大人陪着,心里踏实。”
陆墨云转过头兀自烤火,不想理这两个秀恩爱的狗男男。
萧赐对秦子瑜的回答非常满意,正想再说几句,小文子从外面跑进来,说皇上传召。
“父皇突然传召,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秦子瑜问。
小文子低低的垂着头:“奴才不知,传话的太监还在开阳殿外等候。”
说完,他隐晦的看了一眼秦子瑜。
萧赐跟小文子匆匆离开,出东宫后才问。
“事关太子殿下?”
小文子点头:“是,奴才问过海公公,具体的确实不清楚,但昨日景王陪皇上坐了半日,期间提到过太子殿下,似乎跟太子殿下的病情有关。”
“嗯,你回去吧,我直接去重华殿。”
若有要紧的,昨晚就传召他了,等到早上再传,估计不是什么大事,不必留人传话。
另一边,陆墨云见萧赐离开,一掌拍在秦子瑜头顶:“行啊你,这么快就拿下了!”
“拿下什么?”秦子瑜无语:“你满脑子黄色思想,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?”
陆墨云反问:“难道不是?”
秦子瑜:“……”
“我可从来没领回去过,你看到的那些都是逢场作戏。”
“好吧,你说什么便是什么,昨晚到底怎么回事?”陆墨云好奇,他知道萧赐动了心思,不然不会对着他一个“太医”吃醋,还在甬道上警告他。
秦子瑜垂下头:“我昨晚……又梦到他们了。”
陆墨云吸了口气,不知道该怎么安慰,一般人无法从那些阴影中走出来,秦子瑜好不容易走出来,又遇到原主这些破事,没一件顺心的。
“你先养好精神,估计这几日想太多了,才会梦见。”
秦子瑜“嗯”了一声,揉着眉心:“我不是故意去想,是控制不住。”
他握住陆墨云的肩膀:“墨云,你别总担心我的身体了,担心担心你自己。”
“我有什么好担心的?”陆墨云皱眉,他身体好的很。
秦子瑜斟酌着问:“你觉得……我宫里谁最好看?”
陆墨云想也不想:“你。”
秦子瑜:“……”
完了,彻底完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