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泼墨般快速浸透垃圾场，姜核拖着未愈的腿走向交易区，伤口结痂处与粗麻裤料摩擦出沙沙响动。月光下赵叔佝偻的身影突兀立着，酒壶在他指尖晃荡，劣质朗姆的酸腐混着烟丝焦味。
“黑市压价。”赵叔吐烟圈的动作像在给尸体画标记，“一克糖换不回半毫克抗生素。”
赵叔这会精神还算过得去，手里提着一壶酒嘴里叼着烟，显然是把糖拿去换了其他资源。
姜核立刻打听，糖能换什么资源。
赵叔吸了一口烟：“新来的黑哥不地道，在压价，寻常一克糖可以换500玛尔，现在一克糖只能换200玛尔。一瓶朗姆酒是300玛尔，烟的话400，营养液300玛尔一支。”
姜核盘算了一下，瓶子里面大概还剩下48g，大概能换9600玛尔，顶多兑换30营养液。
这并不划算。
姜核还是决定继续发挥自己的特长，姜核摩挲着玻璃罐决定还是用食物以物易物，争取后续能够靠烹饪挣到钱离开这里。
“赵叔，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类似香辛料的植物吗？譬如这种？”姜核拿了姜粉让赵叔闻闻。
赵叔一拍脑门：“这玩意我知道哪里有，明天早上我带你去。今天太累了。”
确实累，姜核简单用清水抹了身体洗了洗头之后刷牙就睡觉了。
破晓时分，赵叔带她穿过尸鼠盘踞的禁区。腐殖质堆积的洼地里，一片银边绿叶正随热浪翻涌，像极了母亲围裙上绣的忍冬纹。姜核拿出工具开始刨土，一旁的赵叔只是抽着烟望风警惕四周。
当姜核的指甲缝嵌满腥湿红泥时，终于掘出那段虬结的根茎。断面渗出的汁液灼痛虎口，辛辣气息甚至让旁边食尸骸的蝇群四散开来。
姜核尝了一口汁液，确定是南姜。
一旁的赵叔想说什么，但是最后没开口，只是狠狠吸了一口烟屁股道：“该回去了”。
回到纸棚里面，桶里面的鸭肉因为冷凝器的关系，并没有坏。同理足足有二十斤，鸭肉的血水也泡出来大半，接着又舀了一大瓢清水放入3两姜片继续浸泡。
姜核这一次准备做姜母鸭，可惜没有芝麻油和江米酒，不然味道更绝。她之前去了福建吃过一次，回去馋了很久。
锅里逐渐沸腾的鸭肉浮起一层血沫，姜核舀水冲洗时，浑浊液体在地面蜿蜒成河，引来几只辐射蟑螂啜饮。她撒下一些姜汁水，看着那些虫豸突然僵直翻肚——南姜的毒性倒是意外收获。
有了真正的姜片加持，这一锅星际版的寒酸版本姜母鸭在经过了烹饪撒上葱花粉之后，味道还算过得去，比早上的好吃多了。
“火候到底差三成。”她对着冒泡的陶罐喃喃。没有麻油逼香，只得将铁板烧至暗红，鸭皮烙上焦斑的滋滋声像极了绘画时炭笔刮纸。葱花粉扬起的刹那，远处拾荒者的抽鼻声此起彼伏，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群。
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道：“你们闻到了，有什么好香的味道。”
大妈蹲坐在锈油桶上，生吞过期营养液的姿势像在啃噬敌人喉管。当陶罐掀开时，她浑浊的独眼映出金黄油脂，忽然暴起擒住姜核手腕：“丫头，你这个手艺够换十条人命。”
姜核没想到大妈果然不是普通人，只不过手腕被拽得生疼，只得柔声道：“我给你吃的。你保护我好不好？”
大妈沉默片刻，终于道：“好。”
姜核思考了一下垃圾场的民风，决定请大妈当自己的保镖。大妈可是附近出了名的彪悍。大妈性格泼辣而且会体术。寻常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。
待会她要以鸭换物，难免会起冲突。
大妈沉默吃着姜母鸭，满嘴油香，鸭翅的骨头都被她咀嚼碎了吞进肚里。
姜核趁机道：“大妈，待会可以替我维持一下秩序吗？谁闹事，你帮我教训他。”
大妈哐哐点头：成交。
说罢一把端走了姜核带来的鸭子，美美大快朵颐。
在风口的加持下，打开锅盖煮鸭子的姜核在垃圾场，立刻引起了轰动，很多人猛嗅。
“好香啊，这什么味道啊！”
“是食物的味道！”
“我的祖宗！从前面传来的，咱们走！”
不一会儿姜核前面就来了一圈人，姜核让大妈替她喊话，大妈吃的满嘴是油，大嗓门跟周围的人解释。
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烹饪，好奇无比看着锅里咕噜咕噜的鸭肉，口水都快流出来。
这肉放在水里面煮就那么香了？为什么这个水颜色有点不太一样？
姜核开启营销第二部，盛了一碗放在前面的小桌子，说：“这是免费试吃的部分，你们要是想吃，就要以物换物。”
姜核知道这里的人不认识字，所以在煮的时候拿纸皮用碳石画了简笔画。
上面内容跟幼儿园简笔画似的，但是效果不错。
清水、书籍可以换一小碗肉、武器可以换一满满大碗肉、其余东西被挑中的可以换5块肉。
刚有人准备动手拿筷子，就有人冷嘲热讽：“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肉吗？！这可青毛鸭肉！”
姜核一看，是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黄毛。
这话一出，原本准备动筷子的人又停下来了。
青毛鸭肉，流浪地谁不知道这玩意有多难吃啊。
五颜六色黄毛又道：“这东西闻起来香，吃起来还是那股味道！恶心得很。”
放下筷子的人更多了，但是也有人想吃，犹豫不决。
大妈是个暴脾气，走上前来一脚踹飞黄毛：“要吃不吃，废话那么多。”
黄毛被踹飞足足有两米远，咕咚撞在纸皮堆里面，半响才爬起来：“谁他妈稀罕吃这个狗屎东西。呸！等着瞧。”
姜核开口叫住了黄毛：“我的东西难不难吃，不是你空口说了算。”
“你既然最嫌弃，那你先来吃吧。”
试吃摊前，黄毛的叫嚣戛然而止。大妈腾跃时露出腰侧狰狞疤痕——那是用钛合金丝缝合的枪伤。被扼住咽喉的混混双脚离地乱蹬，宛如大妈发狂时候掐着的野狗。
一旁的人彻底放下筷子看热闹。
“吃。”核钳开他染毒的牙，鸭肉塞进喉管的瞬间，黄毛瞳孔缩成针尖。人群看见他脖颈青筋如蚯蚓蠕动，接着爆发出野兽般的呜咽：“...操！这他妈是...是...”
这个味道……不是腐烂的肉，不再是腥臭扑鼻，是他无法形容的味道，在舌尖中炸开，一股浓郁的香味几乎是铺天盖地袭来，肉质弹压，表面的皮软糯咸咸香。
艹！怎么那么好吃！
姜核看着黄毛的表情从狰狞抗拒再到难以置信最后是贪婪，就知道成功了。
黄毛终于是嘴里喊着肉吧唧嘴大叫：“怎么会……”
四周的人齐齐望着黄毛，等他说完。
“怎么会那么好吃啊！”黄毛彻底仰天大叫。
油光顺着下巴滴落，他在战栗中跪倒在地，指尖深深抠进泥地。
原本围观的群众里面争先抢着试吃，所有人都愣住了，反应最快的直接直接夹了两块肉走。
吃到肉的所有人都震撼了，他们从来不知道恶臭的青毛鸭肉居然能够成为这般美味。
几个尝到鸭肉味道的老拾荒者突然痛哭出声，这味道让他们想起战前妻子熬的汤，想起未被辐射污染的童年。
姜核看到他们开心的表情也十分开心，因为她可以得到她想要东西，离开垃圾场这片地狱。
剩下的鸭肉全部采取以物换物的方式，全程不超过一个小时一大锅鸭肉就处理干净。
最后有人偷偷摸摸想顺走姜核的锅，被大妈拦下了。
黄毛临走的时候，撂了狠话：“等着吧，晚上我找我大哥，弄死你。”
姜核也从一个捡垃圾的死小孩变成了能做出美味食物的神秘人，一时间成了人们谈论最多的八卦对象。
以物换物今天换来的东西还不错，但没有最好。
姜核回到自己的小纸棚里面，第一件事情就是架设其防御机器人，这是一种早就被淘汰的机器人，灵敏度太低，优点就是耗电不高，可以太阳充电。
一个机器人能够兑换一斤煮好的鸭肉。
机器人使用电磁炮做武器，电磁炮上面写着功率一千瓦。
姜核试了一下，激光炮直接将面前一块巨石给轰碎了，威力似乎还不错，一个机器人一次能储存12节电能，一次释放消耗一节。
姜核终于有点安心的感觉，录入指纹之后获得管理员权限，姜核在自己纸棚前后左右都放了机器人。
兑换的货物里面大多数颜料以及书籍，毕竟贵金属和珠宝都被当地地头蛇霸占了，至于书籍这种文盲地区，大部分被当成了生火材料。
姜核喜欢看书，小时候就是在新华书店偷偷看了七龙珠的漫画入坑二次元，后面成了个职业插画师，然后差点被AI卷死了。
这里的书大多是残缺的，故事残缺，但是这些书籍都有一个特点，姜核看完就消散了
上面的纸随着姜核的阅读一点一点消散，黑影从书籍之中流淌而出，缠绕在了姜核手指上。
姜核陆陆续续看了很多本，有历史正向的，悬疑小说。里面夹杂着不少言情小说，譬如什么《星际战神宠妃》、《冷面王爷俏王妃》《庶女指挥哪里逃》等玛丽苏小说。
这点让姜核松了一口气，即便到了星际世界，人类喜闻乐见的文学还是一样的。
等她离开垃圾场买了房子，以后还可以继续做插画师。前途一片光明，困苦只是暂时的。
最为神奇姜核居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份地图，里面详细标注着办公楼的工作时间和电脑密码，也不知道怎么流出来的。
姜核不得不感慨运气来了当真是挡不住，她准备今晚就去把那段监控给删了。
免得夜长梦多，现在的她可得罪不起任何一方势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