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风云(2)通天阁

当然结果就是周崇宇在殿内哭诉一番薛家公子行事荒诞,看上他之后,大街之上,众目睽睽还妄想调戏,更是出言不逊。

皇帝看着戏精儿子很是无奈,薛尚书气的吹胡子瞪眼,却也知道今日之事陛下不追究是最好,若再进言,陛下定会生气,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,内心却记恨上了周崇宇。

分组结束,不出意外,周崇宇和叶蓁是一队。

风云大比第一场比试监正官是礼部尚书牛慕贤,此人也是一代传奇。

二十二岁就考中进士,出生乡野之家,但饱读诗书,曾任翰林院编修,修撰过很多文学孤本,更是京师堂七位宗师之一,桃李满天下,为人死板却正直,深的皇帝赏识。

第一试便是由此人负责。

大比前有风言风语漏出,京城早已有人私下找过牛慕贤,想要提前知道考题,被轰出去了不说,名单还被给圣上。

自不用说,那些人纷纷失去了大比机会。

要说报复,牛慕贤完全不在怕的,家父家母已逝,孑然一人,无妻无子,只忠于圣上,报效朝廷,要大楚国定民安。

“第一轮比试就是比看书,通天阁藏书儒家经典,训诂音韵等经部典籍约一万两千卷,纪传体,编年体,方志等史部藏书约十万三千册,天文历法,医学典著等子部书籍约二十万册,散文诗作,游记等集部典籍也有十五万五千册。”

牛慕贤不徐不疾的说完这些,他是个看起来就挺刻板的小老头,下面有些人已经听睡着了。

周崇宇就是,在京师学堂就学时,溜堂溜不掉时,几乎一听这小老头讲课,倒头就睡,失眠都能治好。

周崇宇旁边,叶蓁懒得管他,因为,她自己也快睡着了啊。

纪绥此时听完题,还是有些恍然。

一个时辰前,纪绥看到告示栏自己旁边之人是白衣。

突然想到上元节次日的那个人,不会这么巧,穿白衣恰好名也是白衣吧。

顿时又否定,谁知对了身份牌,竟真的是他。

不过自己全程没有摘过面纱,他应当认不出来。

白衣,真是个,符合他的名字。

因为他今日,依旧是一袭白衣。

而程邵,也就是现在的白衣,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,那双杏眼实在是令人难忘。

纪绥,翰林学士纪蕴章的女儿,朝廷新贵,皇帝心腹。

呵,陈邵心中冷笑,脸上却如沐春风,“见过纪姑娘,在下白衣,嘉州人士,不知你是?”

纪绥滴水不漏的回答,却不知已经漏了个底朝天,“见过白公子,在下纪绥,京城人。”

其余人摸不着头脑,比看书?比谁看得多吗?讨论声不绝,大家也渐渐熟悉了自己的队友。

牛慕贤扫视了一圈,顿时鸦雀无声了。

“考题便是,用这些书,出一题,难住我和底下这四位弟子,完毕后,我及弟子们再出一人反问,若答不上来者,出局,你们,只有一炷香准备时间。”牛慕贤说完,捋了捋胡子,不再言语。

他端起茶杯,优哉游哉的看着众人。

众人看了眼底下的香炉,那香已经点了,顿时四散去找书了。

纪绥未动,心中奇怪,白衣好像纪绥不动他便不动,面上带的是镇定自若。

但两人心中所想一致的出奇。

这么多书,五人之力,一辈子便是日夜不休都看不完,他们怎知考生会出什么题。

而叶蓁和周崇宇因刚才没听牛慕贤说什么,慢吞吞地准备挪步子。

叶蓁突然拉住周崇宇的手臂,“别动。”叶蓁察觉,刚才站在牛慕贤身边的那四个人,现在混在人群中,慢慢向他们所站的这片中心空地靠近。

周崇宇直直盯着叶蓁抓住他的那只手。

纪绥沉声,“不对,地在动。”说完一把扯住了白衣的衣袖。

白衣露出一个笑容,心中默数。

三二一。

蓦然,众人脚下巨大的铺地轰然下沉,激起的尘烟漫过了众人视线。

那些四散的人等烟雾散去,回过神来,大殿中哪还有牛慕贤等人的身影,随着他们一起消失的,还有。

“哎呦疼死我了,什么鬼地方啊。”底部,周崇宇哀嚎一声,拍了拍衣服上的土,这才看四周。

“不是,玩真的啊。”其他人哪去了,叶蓁呢。

周崇宇仔细端详四周,六步弩,这是父皇曾带他在小时候玩过的弩箭,单个威力并不大,但是在封闭空间,一弩六剑,六步之内杀人无形。

从石壁中的孔来看,少说有百个。

不小心动了机关,会被射成筛子吧。

纪绥那边是同样的情况,下落的一瞬间,白衣并未挣脱她的手,反而也拽住纪绥,“纪姑娘,失礼了。”

纪绥缓过神来,摇头表示不用在意。

二人转过身来,与他们在一起的,还有一身穿黑衣的少年,长得很清秀,看起来很人畜无害。

见他们看着自己,少年笑着拱手,自述道,“在下是昌定飞云堡金诚,家父金地义,掉落时与搭档走散了,二位能否带着在下一起。”

白衣也是一笑,将手背到身后,“这位公子,比试中我们可是对手,我们二人互为搭档,为什么要带着你。”

金诚被拒绝也不恼,反而又拱手说道,“我猜密室会有很多间,而我们既然遇到了,就是缘分,先出去,再当对手也不迟,多一个人多一分力。”

白衣顿了一会,像是在思考他的话,终于放下手,两人达成共识。

“金兄,我习武不精,还要仰仗你了。”

“白兄哪里话,金某不才,但冲白兄这番情谊,定会护你和这位姑娘平安。”

画风突变,白衣反应了一下,等等,那么大一个纪绥呢?

此时,密室角落里,纪绥蹲在地上,捻起石砖缝中的一些土,闻了闻,望闻问切,中医的自我本能。

“进入通天阁,我们在地上一层,现在分明进入地下了,石砖中的土为何还是干的?”纪绥转头,想告诉二人,结果被吓了一跳。

那两人蹲她背后不知道干嘛呢,但是两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。

她突然就想到,京师学堂曾也收养些孤儿,那些孩子与京城的皇亲贵族之子一起入学,只不过,他们在外堂。

本来她两个条件都不满足,是不能去的,只是父亲升官,深得皇恩后,自己便顺理成章的入学了。

在记忆中,入学后,有些年纪小的孤儿,还不能听学,若是他们在学堂不吵不闹,有位娘子就会夸他们是乖孩子,只不过这位娘子姓甚名谁无人知晓,只知道她能进学堂。

后来不知谁叫了声七娘子,大家便都叫她七娘子,也无人在意为何,久而久之,竟习惯了。

回忆有些模糊了,看到他两的表情,看起来真的都是乖孩子,“看着我做什么?两位公子准备在这里常驻吗?”纪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衣和金诚。

两人顿时起身站好,也开始端详起地面。

此时金满堂,因风云大比开始,押注进局的人挤满了大堂。

“我押太子,别挤啊让我先押。”

“谁挤你了,我先来的,我压。”

两个男子被挤得发冠歪斜,面色潮红的吵嚷起来。

金满堂,京城最大的销金窟,几年前光速兴起,坊间传说幕后老板姓梁。

天字号包厢中,一名戏服装扮的男子坐在一身穿流光锦的美艳女子身旁,剥了颗葡萄送进那女子口中。

“梁大人,我为你唱上一曲可好?”那戏服男子将要起身,被女子一把拉住,用手微微挑起男子的脸,随即又推了出去。

房门外守候的小侍都知道,主子姓梁,平日调笑宽和。

只是独自一人点一小生在里面听戏时,绝不能打扰。

上次有一富家公子哥来闹,耍酒疯偏要进主子那间包厢,被乱棍打出去后,那公子哥的爹还在三日后登门道歉。

后来便有了主子凶神恶煞,面如夜叉,胖如猪肚的传言,只不过金满堂大东家是个女子这事鲜少人知道。

过了很久,那小生退出房间,面色有如桃花,比刚上妆时还明艳三分。

天啊,主子也太美了。

房内梁云,哪还有刚才眼神迷离的神情,打开一小信轴,记下上面内容后,烧了轴纸。

刚才在那小生起身的一瞬间,厚重的戏服外层衣摆中用一根特制线缝着信轴,梁云伸手拉住他,快速将信轴扯了下来。

主子前几日派人传话,安插在宫内的线桩没了一个,如同往日,怕是有暴露的风险,只能如此传递消息。

通天阁地底,“有问题,绝对有问题。”金诚一脸我看出来什么了的感叹。

“有什么问题?”白衣凑过来看着他。

“土是干的。”金诚说完后拍拍手站起身来,白衣一脸无语,“听君一席话,就是一席话。”

纪绥在墙上按动着,这密室,除了墙上的几根蜡烛,就是石壁,没有门。

三人在里面,现在还没有感到眩晕感,蜡烛烛焰还在动,必定是与外界联通的,可是门在哪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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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间录
连载中葱姜蒜馒头 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