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所谓祸从口出,叶泠若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,居然还让上官懿听见了。
此时,她自己也有些尴尬。
上官懿一走进来,那些个丫环都大骇着跪了下来。
姜婠也惊慌着从椅子上站起来,满眼慌乱,她也没想到,上官懿这个时候会来。
本来想着先打了再说,到时上官懿若问起来,她胡乱找个借口,相信上官懿也不会真的跟她计较。
可现在,被他抓了个正着,她自然是害怕。
上官懿走到叶泠若面前,看着少女一件白色的小袄,脸冻得红扑扑的,可是眼睛仍旧明亮,没有丝毫惧怕。
“你没事?”
叶泠若摇摇头,马上抱住了上官懿的手臂,抬头对他笑,“没事,只不过我不知道姜姑姑为什么要为难我。”
哇!
盛林在疼痛中抽搐了一下。
他知道叶泠若并不是这样的女人,只不过谁不让她好过,她也不让那个人舒服罢了。
上官懿寻着她的目光望进去,她的眼神似在寻求帮助,又似在真的挑.逗。
她每次在受欺负时总会这副模样,可是上官懿知道,她越是这样,却越是在虚情假义。
自己好像是被她利用的工具人,利用完就扔,有用时赶紧扑上来。
他不想计较这些。
既然大家都有目的,那他配合一下便好。
姜婠不知道叶泠若会来这出戏,她恶人先告状,“狐帝,你来的正好,我只要让帝后给我敬杯茶,这有错吗,她居然把茶洒到了我身上……”
“姜姑姑,”上官懿语气不善,连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警告,“她向你敬茶?谁让她来向你敬茶的?”
上官懿一向绝情,从不念什么恩情,别说一个做不得数的师傅,就算他的亲爹,他该杀也绝不会手软。
当初留下她,不过觉得她对自己没什么威胁,留在尘觅流浅安心修行罢了。
但她若是动了他的人,上官懿一样不会心慈手软。
姜婠一屁股又坐了回去,瞪着双眼,满眼的不可置信。
她觉得这些年至少一直陪在上官懿身边,有时还会同他说说心理话,总不至于连一个刚刚谋面的女人都不如吧。
可是现在,她的美梦被打碎了。
她不甘心,还想争取一下,“狐帝,这个女人一无是处,她根本配不上你,难道你要为了她,要和我这个师傅置气吗?”
“住口,”上官懿口气刚硬,金色帝钿都发出了冷硬的光芒,“姜姑姑,你不会不知道,兮月是帝后,她为君,你不过是臣,君岂有向臣敬茶之理?”
姜婠又急又气,眼中的泪水一直强忍着没有掉下来,“我可是你师傅,难道连杯茶她都敬不得吗?”
上官懿点了点头,好似在她心里扎了把刀,“敬不得。”
叶泠若抬眸看他。
上官懿是真的气了,他眼中向来淡漠的眸光都淬了一团火苗,随时会喷发,铁手套发出了一点点窸窣的声响,那是觉醒的雄狮。
她也知道仗势欺人的道理,此时有一个能让她依仗的人,为何还要委屈自己。
她毫不犹豫地就抓住了上官懿的手,抓得光明正大。
反正他们已经成亲了,别人也不会说三道四,大不了就说她魅惑帝君。
她才不惧这些流言蜚语。
旁边的一个小丫环忙凑近绝望的姜婠,在她耳边劝道,“姜姑姑,您不能跟狐帝硬碰硬,还是先说几句软话,咱们来日方长。”
姜婠吸了吸鼻子,觉得这话有道理,现在不是跟上官懿撕破脸的时候。
她在椅子上坐正了身体,垂下眸,态度软了下来,“的确是我思虑不周,狐帝说的是。”
上官懿冷冷睨了她一眼,并没有打算就此了事,反而咄咄道,“既然如此,姜姑姑就向兮月道歉好了。”
姜婠脖子一挺,目光七分怨恨三分难堪。
让她跟叶泠若道歉,比杀了她还难。
以后让她的老脸往哪里放。
她还要不要在尘觅流浅作威作福了?
旁边的小丫环忍不住替她讲话道,“狐帝息怒,姜姑姑真的只是想请帝后来说说话,并没有恶意。”
她根本不敢看上官懿的眼睛,这句话天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讲出来。
上官懿一记厉眸瞪了过去,“这里有你讲话的份吗?”
“奴婢不敢,奴婢错了,请狐帝饶了奴婢吧。”小丫环都哭了出来,扑通一声瘫跪在地上。
她知道自己敢在多说一句,这脑袋就保不住了。
上官懿看着姜婠,没打算放过她,“还不道歉?”
姜婠闭了闭眼,眼帘后面是一团盛怒的火,但睁开眼时,她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。
她不去看叶泠若,喘着粗重的气息,语气飘飘道,“今天的事是我不对。”
叶泠若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主儿,她冷笑着反问道,“不知姜姑姑是哪里不对了?”
姜婠蓦地睁大了眼睛,双手在膝上紧握成拳,咬着牙根道,“我不应该让帝后给我敬茶,这总可以了吧?”
她真恨不能杀了叶泠若,可是有上官懿在,她必须忍下来。
叶泠若轻哼一声,不介意指点她一下,“给你敬茶倒没有什么,但做人不能太仗势凌人,即使你是九天之王,有时候该有的善念也不能失了。”
“一念为善,一念为恶,稍有偏差,你将会万劫不复。”
想她叶泠若虽为魔,杀了无数神族将士,但她却不是一个善恶不分的人。
杀人是无奈,该救之人她也会救。
姜婠被教育了,还得好生听着,“我知道了。”
上官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眉宇间的一丝戾气渐渐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下来的眸光。
这样一正一邪的融染,竟然毫不相违背,还让她生出了几分鸢尾花般的邪魅之艳。
这种美,有时候比单纯的妩媚或放肆的任性更让人欲罢不能。
上官懿转开了眸。
这样很好,与叶泠若的气质也很像。
盛林从地上站起来,膝盖也好多了,“狐帝,我送您和帝后回去。”
他转了下脸,表情淡定如斯。
叶泠若笑,“帝君,盛林为了护我受伤了,让他先回去上药吧,不如你陪我走走吧,你还从来没陪过我呢。”
她想去上官懿的锦斋,总觉得那里的气泽很适合她,但那里有屏障,没有上官懿的陪伴她进不去。
上官懿转眸看了眼盛林的伤势,气息转慢。
“姜姑姑身边的几个丫环如此不懂规矩,还是换了吧。”
姜婠瞪大了眼睛,刚要阻止,可是上官懿的灵力已经从他背后击了过来。
可怜了她辛辛苦苦培养的几个小丫环,全都在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时,被打到魂飞魄散。
只剩下一个在大门外的丫环静静地站着。
她彻底闭上了眼睛。
早知道,今天就不来招惹叶泠若了。
得不偿失啊。
叶泠若错愕地看着这一幕,目光复杂地闪动几下。
上官懿当真同叶泠若逛了逛园子,她一面走一面有意无意地同他闲聊,“帝君,上次我和盛林去到锦斋,见那里的建筑风格很奇特,不如你带我进去看看?”
上官懿头也不转地往前走,“我们去祠堂。”
“祠堂?”
神族之中,无大劫便不会死去。
可叶泠若看到祠堂上方摆满了上官家的牌位。
她不禁要想,这还要拜她所赐。
当年的魔神大战,狐族应该有不少人参与。
也不知这牌位里有几个是死在她手里的。
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,上完后,上官懿又拿起三支香,对着最前面的一个牌位拜了拜。
叶泠若抬眼望去,那牌位上写着‘溪风月’三个字。
溪风月,叶泠若可是熟悉的很。
她本身就有锦鲤气运。
当年狐帝上官檀仙逝后,他的众多子女都还年幼,无一人能担起帝位,所以他唯一的义妹便坐上了帝位。
溪风月是上官檀父亲的义女,从小带在身边,行事十分果断狠辣。
她是狐族唯一的一位女帝。
若论这位女帝,她可是神族名动一时的美人,却是极为心狠。
那时上官檀的子女有很多想反她,到最后都被溪风月杀了。
她斜眼看了看上官懿。
他面色如常,并非有任何波澜,举着香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。
这不禁让她想起了那个木屋。
溪风月生前对他百般虐待,到最后被上官懿虐杀,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。
上官懿点了几支香送到叶泠若手上,示意她给列祖上香。
叶泠若上了香。
上官懿看着牌位,深沉地问她,“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?”
叶泠若脱口而出,“是在神魔大战时,被魔族杀死的。”
上官懿不屑地轻哼了一声,鼻腔中充斥着讽刺,“他们大多数是自相残杀死的。”
叶泠若目光瞬了瞬,又听上官懿冷哼道,“狐族帝位的纷争经久不断,即使在位的帝君,也会被自己的亲兄弟想方设法拉下马,只有死,才可以让他们永远宁静下来。”
一字一句,平静若水,却是铿锵有力,仿若用力了他毕生的力量。
叶泠若想起上官复告诉她,上官懿的美强惨童年,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,只得垂眸道,“都过去了,伤会好的。”
“的确都过去了。”上官懿转眸看向她。
叶泠若一抬头,他温热的气息流进了她的眼中,透过雾气,她仿佛看到了心里已凝固的血渍。
不知为何,她竟从他眼中读出了此时的执妄。
他的执妄是什么?
是他的白月光吗?
从祠堂出来,上官懿又带着她去了训室,指着训牌上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,只微微侧了下头,对叶泠若道,“这些是尘觅流浅的家规家训,你不需要记牢,更不需要照做,知道它在这里就好。”
叶泠若抬眸觑了她一眼。
上官懿严肃道,“我是认真的,这些规矩太繁琐了,我自己也不是很喜欢。”
她拼命地回忆,可是在穿书者的记忆中,除了知道上官懿多年前遇劫被他的白月光所救外,其它的消息都是空白。
那个白月光到底是何人,现在又在何处,她都没有记忆。
这么说来,不是书中没有交待,就是穿书者只针对林婉仪而来,对上官懿的事情没有太多的追究。
可见那个白月光是不存在了。
她有点替上官懿感到惋惜。
她看得出,上官懿对那人的感情极深。
自己这个替身做的也真够享受了。
跳梁小丑正在排队
作者有话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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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第 9 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