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林急火火地赶了过来。
可见,连他都没有追上上官懿。
“狐帝……”
上官懿用眼神努了努身后的那三个男人,对盛林交待道,“严刑逼供,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追杀帝后?”
盛林转头一看那三个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大汉,惊讶道,“有人要杀帝后?”
叶泠若又直起了身体,老脸一红,老老实实地交待道,“我从宴席回来时,这三个男子就闯了进来。”
上官懿眉稍一立。
这三个男子都光着上半身,如果闯进叶泠若的房里,就不单纯是杀人这么简单了。
想到这些,他的瞳孔中罩了一层寒冷,“盛林,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“是。”盛林变出了一条鞭子,朝那三个人狠狠地抽了上去,“说,你们为什么要害帝后?你们是谁派来的?”
起先,那三个人被鞭子一抽,像热锅上的蚂蚁上下蹿跳。
到后面,他们身上鞭痕累累时,又都不一动不动地耷拉下脑袋,任由盛林抽打。
叶泠若感觉不对,忙阻止道,“先不要打了,他们咽气了。”
盛林停下鞭子蹲下查看。
果然,那三个人都没了气息。
像他们这种妖类,死后都会魂飞魄散,肉身化成灰烬。
可是他们死后却像凡人一般,居然肉身不灭。
盛林震惊下,赶忙向上官懿解释,“帝君,不是我抽死的。”
他虽然抽得狠,但真的没有往要害抽,不至于死人。
上官懿也蹲下了身,一只手掌在他们头顶上罩下一层白光,不多时,他收掌,眉心紧锁,“是邪术,可以保留妖身不灭,魂魄不散,但实际上,他们早就已经死了。”
叶泠若猛地抬起头。
她记得魔族盛行邪术,但有没有这种邪术她不知道。
无论如何,邪术都不可能出现在月幽谷。
上官懿吩咐道,“去查查他们的来历。”
盛行领命而去,还得负责搬走这三个大汉。
上官懿见叶泠若出神,不禁哼笑了一声,“手臂不疼了。”
叶泠若回过神,发现自己演得不够尽职,演着演着就自己演不下去了。
她哦了一声,勉强撑场面,“还行,不算太疼了。”
上官懿轻哼了一声,转身离开。
叶泠若本能地跟在他身后,他身上的麝香味,夹杂着冷寒之气,扑进了她的鼻中。
她打了一个喷嚏。
小念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呜嗷呜嗷地叫,但叶泠若真的是又累又困,半分没有徐意。
上官懿吩咐小佩拿棒疮药,等推开房门时,叶泠若阻止不及,结果地上还躺着一个昏迷未醒的金蒙。
上官懿的眉头都快皱上了天。
他看了眼身后的叶泠若。
她有些无语,干脆破罐破摔道,“我打晕的,他调戏我。”
虽然她什么都没做,但今晚上官懿的确有点绿。
叶泠若很想告诉他一句座右铭:要想生活过的去,头上必须戴点绿。
小念彻底无语了,直接找了个地方一蜷,睡它的美容睡去。
上官懿抿了下唇,抬腿从金蒙身上迈了过去。
小佩进来时也吓了一跳,上官懿头也不回地阴翳道,“把他抬出去,先绑起来。”
小佩叫来了几个侍卫,动手把金蒙抬了出去。
上官懿拿着药和纱布,动手解开了叶泠若的衣服。
她哆嗦了一下。
上官懿察觉出她的反应,反唇相讥道,“现在知道紧张了?刚才喝酒的时候为什么不知道?”
“疼。”叶泠若皱着一张脸,蔫蔫地靠在床架子上。
他又不傻,今晚这一连串的事,幕后之人肯定是想灌醉叶泠若,然后让她和这几个男人发生关系。
只要一想到这些,他的心里也莫名的紧张起来。
他蓄心积虑策划了这一切,差一点就让今晚给毁了。
两杯还说的过去,三大碗的确有点多了,普通女子,就算是神族女子,也没有人能这么豪爽的一次性干掉三大碗酒。
她现在把这些推卸给林婉仪,上官懿会不会把林婉仪生吞活剥了?
林婉仪固然该死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见她不答,上官懿居然还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,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,“我告诉你,喝酒不是一件小事,如果你喝多了,就会被有心之人觊觎。”
“酒是祸害物,我一向不过三杯,我希望你能够记住,以后最好不要喝,如果非喝不可……一杯。”
叶泠若听见自己的心脏嘎嘣一声碎了。
一杯?
还不够她塞牙缝儿呢?
这会儿,她无法告诉上官懿自己傲人的酒量,赌气般瞪着他一言不发。
上官懿倒是有些好笑。
林兮月生得眼睛不算大,但弧度相当漂亮,好像□□一般,但这会儿瞪着他时,真像含了把刀。她不像要承认错误,反而杏眸充满了谴责,是对人身自由的那种谴责。
他真的轻笑了出来,“你喜欢喝酒?”
叶泠若微微点头。
上官懿看着她有些出神,印象中,他的泠若也喜欢喝酒,酒量还很大,一个人能喝几坛子。
他退而求其次道,“这样,以后有我在的时候,你可以多喝一些,但万不可伤身。”
叶泠若也想呜嗷一声表示反对,但她没呜嗷出来,反倒无奈地点了下头。
上官懿退下了她的衣衫,露出了一节的藕臂,上面被划破了一道血口,血已凝固。
幸亏伤得不深。
他小心翼翼地帮她上药,叶泠若吃疼地闷哼了一声。
受伤从前是家常便饭,现在疼一下都受不了,灵力没了,连疼痛感都增强了。
真是越来越不济了。
上官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,然后又继续给她上药。
叶泠若忍着疼,没想到上官懿只管上药,也不管下手重不重。
其实不止是疼,他的手指带着寒意,不轻意划过她的肌肤时,让她一阵酥麻。
这种又疼又麻的感觉,实在磨人。
上官懿目光深沉,“你忍一下。”
他想了想,还是在她的身上下了一个止疼的法术。
神族讲究人生八苦,所以一般这种都属于禁术。不是不可以用,但会耗损点修为。
上官懿年纪轻轻,修为了得。
他也不在乎浪费这一点。
但是施了止疼术后,见叶泠若定定地看着自己,他才恍惚过来。
他不过就是想要她这副身体,她疼不疼干他什么事?
上官懿这一生涉猎广泛,从王室的勾心斗角,他也是披甲上过战场的人,更不用说上官复提起的,他年幼时那些残忍的成长经历。
哪一桩哪一件不让他的资历傲人。
唯独在感情一事上,他还真的不太懂。
喜欢叶泠若时,他还是一只狐狸身,表达不了爱慕之情。后来坐上了帝位,六界的女人在他眼中,不过一堆腐肉。勾.引他的女人,下场都不会太好。
这样想着,他听见少女的鼻息中飘出了一缕长气。
一抬头,愕然愣住。
她睡着了。
脑袋靠在床架子上,睡着了。
只是,睡着了还抓着他的手不放。
上官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,看着叶泠若,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绪。
没过一会儿,叶泠若翻了个身,上官懿被她一拉,身体条件反射地往她身上一扑,嘴唇正好挨到她的香肩上。
顿时,一阵清甜的气息扑进他的呼吸中。
叶泠若不喜欢胭脂水粉,所以她身上的香气并不深郁,清清淡淡,很舒服的味道。
上官懿直立起身体,唇角落平。
他把自己的手抽回来,但他一动,叶泠若也跟着动,嘴里还呓语道,“小念,你不要动,我还要睡觉呢。”
小念?她天天晚上抱着小念睡着吗?
他瞪向地上趴着的毛茸茸。
但毛茸茸也睡着了,根本不理他。
这一人一狐真是够呛。
上官懿的手没有抽回来,居然还被叶泠若抱得更紧,他的指尖都能触碰到她柔软的唇。
他记得,他是小狐狸那时候,叶泠若就喜欢抱着他睡觉,抱得很紧。
那时候,他很安心,也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。
叶泠若睡着时,小动作很多,她喜欢蜷缩着,还喜欢把暖和的东西抱在怀里。
有好几次,他都被她摁到了自己的胸部。
她睡得香,可自己一个晚上气血沸腾。
“小念,你好暖和。”床上的人儿蜷缩在一起,把上官懿的手往下拉。
上官懿急急地抽回了手。
好家伙,她连这些小动作都和叶泠若一样。
叶泠若没有了手,还闭着眼睛胡乱找了一通。
这时,盛林在门外轻唤道,“狐帝,我有事要禀告。”
上官懿站起身走了出去。
门外,盛林面色沉重道,“属下打探出,那三个人是惜琴郡主的侍卫。”
上官懿眯了下眼睛,“惜琴郡主?”
这件事跟惜琴郡主有什么关系?
“属下还打探出,惜琴郡主今夜不太舒服,已经被人送回九重天了,众宾客也都回去了。”
上官懿挥了挥手,示意他退下。
他不认为惜琴会这么无脑,做出有损九重天之事,如果她真的这么无脑,那他就要好好跟九重天讨教一番了。
再转过头去,叶泠若已经醒了,正在床上幽幽地看着他。
目光有些混沌,头发披散下来,映着烛光,气氛旖旎。
她从自己的身后拿出来一朵花,一朵色彩艳丽,开得极好的花,“这个送你。”
上官懿走过去一看,是朵如假包换的真花,不是捐花。
“哪里来的?”
现在是冬季,不可能会开花。
叶泠若撇了撇唇,“不知道,随手捡的。”
“我累了,先睡了。”
她快速钻进了被子里,困顿得打了一个哈欠。
上官懿不以为意地嗅了嗅花香,思绪翻涌。
他一出来,盛林等在了门外,“你说惜琴郡主突发恶疾?”
盛林道,“是,属下打听出,惜琴郡主一直说自己热,还一直,一直想脱衣服。”
见上官懿目光一凛,他低头道,“狐帝,现在林家的人都跪在大殿,等着您的召见。”
上官懿双手负背,背脊挺的笔直。
他对惜琴的事不感兴趣,但如果有人要害叶冷若,就别怪他不能姑息了。
“暗中打探一下这些年林家人的一举一动,越详细越好。”
盛林倾身一步,试探着问道,“用不用属下......”
他做了一个杀的动作。
上官懿垂眸沉思,杀了林家人很容易,但他们毕竟是林兮月的亲生父母,留着他们,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处。
而且,那三个男人一死,林家完全可以一口否定此事,没有杀他们的理由。
现在动手,反而会招惹流言蛮语。
“暂且不用,”上官懿抬步向大殿走去,“把那个金蒙带上来。”
大殿内,林家三口都跪在了地上,林婉仪见大势已去,如今的局势不好,但也不算太糟糕。
那三个男人已经死了,死无对证,就算上官懿要赖九重天,也与她无关。上官懿再怎么闹,也不敢公然跟九重天作对。
比较麻烦的是惜琴郡主那边。
不过没关系,她改天送点礼上九重天,凭她的三寸不烂舌,再梨花连雨的哭诉一番,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叶泠若头上。
她相信凭自己和惜琴的关系,她一定会相信。
这样还可以给叶泠若增加一个树敌。
样样都算计好了,她锦鲤在身,相信连老天爷都会眷顾她的。
上官懿一来,林婉仪强迫自己挺起胸膛,大大方方地抬起头。
相较林宽仁和徐灵漫,她的确勇敢一些。
徐灵漫脸色灰白,双手紧紧攥成拳,时不时地瞟一眼林婉仪。
她眼中露出坚定的目光,充满了自信。
再向左看去,林宽仁早就全身颤抖地一动不动。
金蒙更要命,他的牙齿都在打鼓,眼睛瞪若死人。
懊悔地叹了口气。
偷鸡不成蚀把米,早知道就不折腾了。
金蒙是她姐姐唯一的儿子,如果他出了什么事,姐姐也定然饶不了她。
上官懿一来,便看见跪在下面的林家三人,还有金蒙,另外一个涩涩的小丫环。
他给了盛林一个眼色,盛林过去一脚就踹在了金蒙的肚子上,直把他瑞到吐血。
“混账东西,竟然敢偷进帝后的房间,你活得不耐烦了。”
盛林这一踹,吓得林婉仪和徐灵漫同时缩了下肩膀,林宽仁膝盖一歪,直接瘫坐到了地上。
金蒙呜呜呜地哭了出来,血泪和流。
他就知道,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。
他这花都没碰呢,做了鬼也风流不了。
可是林婉仪警告过他,不让他胡说八道,否则谁都救不了他。
他现在什么都不敢说,只能不争气地哭鼻子。
跪在下面的小丫环倒是挺有勇气,头都快垂到了胸口,“回禀帝君,是奴婢,奴婢本来与金公子相好,就约定共度良宵,没想到金公子他他他,他走错房间了。”
盛林看了上官懿一眼。
他周身肃然,却没有杀气。
神族一向开放,男女之事,想合便合,想分便分,私相授受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
就算是上官懿也管不了人家男欢女爱之事。
林婉仪膝行向行,本想抓住上官懿的衣袂,可被他一瞪,又生生缩了回去,“狐帝,今日本是妹妹回门的日子,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,是我们的疏忽,请狐帝责罚。”
她磕了几个头,态度真诚而遗憾。
徐灵漫也哭喊道,“狐帝明鉴,此事惜琴郡主也是受害人,我想定是有人想挑拨离间,故意在回门席上陷害林家。”
“陷害林家?”上官懿眉眼轻轻一挑,意有所指道,“但愿真的是有人想陷害林家。”
徐灵漫身体一僵,额头已经冒出了斗大的汗滴。
上官懿的眼睛狭长,眼眸极淡,看人时本就不寒而栗。现在这笑,仿若涂抹上了一层毒药,随时会杀掉他们。
上官懿抬起了下巴,声音沉紧道,“今日之事,我不会追究林家,你们必竟是兮月的亲生父母,这点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?”
徐灵漫和林宽仁同时对视一眼。
对呀,他们可是帝后的亲生父亲,再不济,狐帝也不可能让林兮月背上不孝的罪名。
那他们还担心什么,大不了就是老死不相往来。
他们瞎折腾什么?
只有林婉仪,听着这话,心里滋滋冒着油烟。
林家只有她是外人。
上一世的经历让她疼至骨髓,不由得拼命握紧了手。
她绝不能让上一世重蹈复辙。
“至于你,”上官懿用余光瞥了眼金蒙,“伤风败俗,就罚你去守千目钟。”
金蒙一听上官懿不杀他,顿时不哭了。
只是千目钟在西枉山上,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,山人邪祟众多,根本无人问津。
心里叫苦不迭,表面上还是磕头谢恩。
上官懿手心一握,发觉手上的花已经被自己的手掌捂热了。
他看着那花,微微晃神地吩咐林宽仁,“在你们林家找找,有没有开出的鲜花,如果有,拿来给我。”
林宽仁抖如筛的身体突然一僵,他纳纳抬起了头,“啊?”
这是惩罚还是奖励。
肯定是惩罚,大冬天的,哪里来的鲜花?
上官懿:屋里一个屋里仨,绿帽子真暖和
作者有话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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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第 14 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