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降过后,寒意愈发逼人。厉寒江与云无渡抵达京都边陲的小镇,天色已近黄昏。小镇街道两旁的梧桐叶已落尽,残枝在风中摇曳,发出沙沙声响。两人风尘仆仆,牵马而行,踏着湿润的青石板路,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。
他们找到了一家名为“静雅居”的旅馆,门前挂着微微晃动的红灯笼,透出昏黄的光。细雨未歇,灯影摇曳中,两人身形格外惹眼。走在前头的厉寒江身形魁梧,背宽腰窄,一身猎户常年锻炼出的腱子肉撑得窄袖紧绷,虎步生风。他眉骨高耸,五官刚毅,鼻梁挺直,薄唇微抿,天生带着几分野性。他未曾刻意打扮,鬓发凌乱,唇边却噙着懒懒一笑,眼尾勾出几分不羁,此时他正盯着云无渡的屁股,“这个地方倒是软软的”,他有些流氓地想“今天晚上再仔细摸摸”。
而身后随行的云无渡却如寒霜照影,身形修长,步履轻飘,肤色胜雪,仿若不染尘埃。他五官精致清冷,眉细长而入鬓,鼻梁秀挺,唇色浅淡,黑眸深沉如潭,一眼望去便令人不敢轻犯。那张脸,明明无情,偏又生的有些神秘。
店小二迎上前来,热情地招呼他们进门。厉寒江略一点头,云无渡则低着头,神情冷淡。两人一刚一冷,一烈一静,竟令人移不开眼。
“一间普通房”,厉寒江想了想“不能亏待自己的小媳妇”,改口“一件上等房”。厉寒江的钱前段时间全上交给了云无渡,云无渡掏出两枚银锭放到柜台上“一枚是你的小费”。店小二笑笑点头收下,默默递了钥匙。
小屋内陈设简朴,木质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松香,窗外是小镇的街景,远处可见京都城的轮廓。夜幕降临,房间内点起了油灯,暖黄的光映照在两人脸上。厉寒江坐在桌前低声说道:“咱们得分开行动,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进入六皇子府。”
云无渡转眸,眉梢微扬,尚未开口,厉寒江已将手中一页褶皱的告示铺开。“六皇子府最近在招人——府中厨房缺屠夫。我混进去,与你内应。”他顿了顿,猎人的眼神极其锐利,“你——”
云无渡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的城墙,沉默片刻,转身说道:“我要直接去找六皇子,告诉他关于丞相小儿子陈清和的消息。”。厉寒江皱眉看着他,云无渡神情坚定,指节不自觉收紧。“我去告诉他,丞相的小儿子下落不明,极可能落在太子手里。”,他接着说道“只要他想救人,我才能活下去。”。
厉寒江把那告示揉回掌心,捏成一团。“半夜三刻,于府内东方的榕树后见面,若你没来,我就去找你。”
“你要是没来呢?”云无渡低声问。
厉寒江挑眉,走近他一步,手指挑起他颈间的发丝:“你便唤老子‘夫君’,我就会担好夫君的责任。”
云无渡轻轻垂下眼睫,未置一词,只是那眉宇间淡淡的冷意化了很多,他有点想亲吻厉寒江。
夜深人静,月光洒在窗棂上,云无渡坐在床边,手中把玩着那枚羊脂玉佩,思绪万千。他知道护送任务失败,六皇子不会轻易的放过他的。
此刻京都东门的六皇子府笼罩在半城灯火中,却偏偏黯淡如昔。府墙斑驳,朱漆剥落,院中唯几盏青灯摇曳,风吹便灭,唯余影影绰绰。不同于太子府的金碧辉煌,这里冷清得像一座废园。正门的门匾已有裂纹。
翌日清晨,厉寒江换上屠夫的衣装,背着刀具,混入六皇子府。府内的仆人们对新来的屠夫并不在意,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工作。厉寒江低调行事,观察着府内的布局。
与此同时,云无渡则换上了一身素衣,前往六皇子府的正门。门前的侍卫拦住了他,云无渡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,递给侍卫:“请转交给六皇子,就说云无渡求见。” 云无渡开口,声如松风,冷峻不失礼数。侍卫接过信,打量了他一番,转身入内。不久,侍卫回来,示意他跟随。
云无渡被引入府内,府内小径寂寥,石阶铺满雪迹,只有风穿过枯枝,偶尔发出呜咽之音。他穿过两道游廊,走进一座幽静的书房内,香炉青烟袅袅,六皇子独坐于榻前,正在写着些什么,神情冷峻。六皇子李承泽衣着并不华贵,仅一袭银纹墨袍,腰间用素玉束带,未着冠冕,发散披肩。眉眼轮廓深刻,眼尾略挑,神色却冷淡至极。他生于冷宫,早年不受宠,诸皇子封地之时唯他久居京中,连府邸亦为旧宅改建,不及诸弟奢华。
云无渡立于室中,袖中藏着的密信已被汗湿一角。
李承泽抬起头,目光如刀般锐利地看着云无渡:“你可有什么话要讲”。云无渡躬身行礼:“属下护送失败自知有罪,希望主子再给属下一个机会,去找陈公子下落”。
李承泽的脸色骤变,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:“你又知道他在哪里?”
云无渡:“陈公子大概率是被太子的人带走了。”。
李承泽胸膛起伏,眸中杀意几欲喷薄,却终究压了下去。他缓缓站起身,踱步至云无渡近前,垂眸看他:“如果这次也失败,我会让你后悔。”
云无渡神情平静:“属下敢用命来赌”。
李承泽沉默片刻,转身回到书案前,坐下:“毒药快到期了?” 李承泽冷笑,眼底翻起浓烈的惊诧与愤怒交织之色,随后却只是轻轻一笑,那笑意冷得像刀锋滑过喉咙:“你以为你这次任务失败,我会轻易给你?”。
云无渡目光坚定:“我一定能带回陈公子,当时只有属下活着离开了那里。属下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,只是到时候请主子你放属下离开暗卫阁。”。
六皇子李承泽盯着他,良久,才缓缓点头:“好,我答应你。但如果你找不到人,就准备好付出代价。” 。李承泽丢了一个瓷瓶给他。
云无渡点头:“我明白。”
夜幕降临,厉寒江在府内的厨房忙碌着,心中却时刻关注着时间。夜风翻卷,东院一侧的角门在雪中悄然开启。厉寒江腰间绑着屠刀,灰衣蒙面,悄然掠入府中。他藏身于柴房之间,暗中观察着府中动静,半夜三刻前便循约赶至。
月色清寒,影影绰绰之下,一抹青影站在树下。 “你来得真慢。”云无渡低声道。厉寒江走近他,抬手抚过他耳垂,语气低沉:“看你还没死,老子便放心了。” 两人对视一眼,心照不宣。厉寒江低声问:“如何?”云无渡简要地将与六皇子的对话复述一遍。
厉寒江皱眉:“你真能找到?”。
云无渡点头:“大概率。”
“找不到也不是你去死。”厉寒江冷笑,“是我陪你一起。” 云无渡抬眸,目光中划过一丝细微的暖意。厉寒江又沉思片刻:“我们需要加快行动。”云无渡看着他:“我会尽快去东宫找到线索。”
两人商议片刻,便各自离开,回到各自的岗位。夜色中,六皇子府的灯火依旧通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