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日的阳光穿透林间薄雾,厉寒江背着沉甸甸的鹿尸往山下走。浸透汗水的麻布短衫紧贴着虬结的背肌,虎皮腰封勒出精壮的腰线。他掂了掂腰间叮当作响的铜钱袋,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——这头成年公鹿的鹿角,够他在镇上换三坛竹叶青。
绕过湍急的沧浪江支流时,一抹暗红撞进视线。厉寒江眯起鹰隼般的眼睛,猎刀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刀花。乱石滩上趴着个人,青缎锦衣被江水泡得发皱,乌黑长发缠在苍白的脖颈间,像水鬼攀附的藻荇。
"晦气。"厉寒江啐了口唾沫,却还是大步流星走过去。翻过那人的瞬间,刀尖差点脱手。浸湿的月白中衣下透出玉色肌肤,即便左额汩汩渗血的伤口也掩不住那张脸的惊心动魄。鸦羽长睫在眼睑投下阴影,唇色淡得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海棠。
厉寒江鬼使神差地抚上那截细腰,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。他啧了一声,三两下扯开对方浸透的衣衫,俯身贴上**的胸膛。唇齿间渡入的气息裹着山野的辛辣,粗粝手掌重重按压单薄胸腔。身下人突然呛出一口水,剧烈咳嗽时蝴蝶骨在他掌心震颤,像是濒死的鹤在挣扎。
"要死也别死我眼前。"厉寒江把人扛上肩头时嘀咕。意外的轻,仿佛扛的是初春新抽的嫩竹。湿发垂落在他颈侧,带着江水特有的腥甜。
竹篱小院飘起炊烟时,榻上人终于有了动静。厉寒江正蹲在灶前啃兔腿,油星子顺着下巴滴在敞开的衣襟上。转头就对上一双寒潭似的眼睛,眼尾微微上挑,本该是勾人的弧度,却冷得像淬了霜的刀锋。
"名字?"厉寒江把陶碗往矮几上一磕。对方怔了怔,眉心蹙起细微的褶皱,忽然抬手按住太阳穴。指节修长如白玉雕成,腕间有道新鲜擦伤。
"不记得。"声音清泠泠的,倒像是檐角悬着的冰棱子。厉寒江盯着他中衣领口透出的一线锁骨,喉结动了动:"我叫厉寒江,往后就叫你阿零。"他从墙角的樟木箱翻出件旧麻衣扔过去,"伤好了就滚蛋。"
阿零第二天清晨就站在了灶台前。晨雾漫进窗棂,给他单薄的背影镀了层柔光。粗麻布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,露出半截雪白的后颈。厉寒江抱臂倚着门框,看那双必定练过剑的手握着木勺在粥锅里搅动,热气氤氲了凌厉的眉眼。
"盐罐在第三个竹屉。"阿零头也不回地说。厉寒江挑眉,他分明记得昨夜这人在月光下茫然数米缸的样子。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,阿零忽然转身,袖口掠过他结实的臂膀,递来一碗熬得浓稠的粟米粥。指尖相触的瞬间,厉寒江猛地扣住他手腕,虎口抵着跳动的脉搏。
"你倒是适应得快。"拇指摩挲着腕骨,厉寒江凑近那张白玉似的脸。阿零睫毛都没颤一下,任由滚烫的鼻息喷在耳际:"总要报答救命之恩。"声线平稳,耳尖却微微泛起薄红。
暮色染红窗纸时,厉寒江倚在院中老槐树下数铜板,嘴角勾起满意的笑意,他将这些钱宝贝地塞进胸口收好“这可是我的老婆本”。后院传来规律的劈柴声,他透过半开的窗棂望去,阿零挽起的袖口下小臂线条流畅,斧刃落下的轨迹精准得骇人。碎木飞溅中,那人突然抬眼望来,夕阳在眸中燃起鎏金的光,直直的望到窗户这边的他的眼里。
傍晚,当阿零端着热水进门洗漱时,他故意打翻喝水的瓷碗。热水泼湿了粗布衣襟,紧贴在起伏的胸肌上。阿零主动弯腰收拾残片,后颈弯成脆弱的弧度。厉寒江用脚尖蹭了蹭他的小腿,刚刚飞溅到脸上的水珠顺着喉结滚进衣领。 "主屋的床够睡两个人。"他忽然起了调戏的心思。阿零垂眸拾起最后一片碎瓷,轻轻撇了对方一眼:"你别说笑了。"起身时衣摆扫过他绷紧的小腿,带起一阵檀香混着药草的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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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零的毒还未解,身子仍弱。厉寒江虽嘴上没说,心里却记着他的虚弱,哪怕是借宿,都默许了他长住下去。只是这多出来一个人,终究瞒不过左邻右舍。
隔壁的大娘姓张,嘴碎又热情。那日趁着日头不热,张大娘提着刚煮好的豆腐汤来串门,一脚跨进门槛就瞧见阿零坐在门边削着竹签,神色淡淡,一双眼像是冬雪浸染过的梨花,清清冷冷,像是生来与这世俗烟火格格不入。
张大娘顿了顿,随即笑开了,“哟,寒江啊,这是谁啊?你家怎么多了这么一位公子哥?”
厉寒江接过汤碗,“朋友,前些日子路上救的,伤着了,留宿几天。”
张大娘似是半信半疑,目光又在阿零身上打量几眼,见那人神情淡漠,也不好再多问。末了拍拍厉寒江肩膀,“你啊,就这心软。”
待她走远了,厉寒江才倚在门边,看着阿零慢悠悠地把竹签一根一根插进装柴火的筐子里。手指白得近乎透明,像不该沾染烟火气的东西。
“也不只是心软”他低声笑,没头没尾地开口,却像是自言自语。
阿零没有应,只是继续插竹签,手指却顿了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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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日,天乍暖还寒,午后突起西风,不多时,乌云压顶,雷声滚滚而来。厉寒江蹙着眉把晾晒在院里的衣物往屋里收。
收完了衣服,厉寒江掀帘子往外看了眼,风吹得瓦片都在轻轻哆嗦。他转回头,却瞧见阿零正蹲在灶下生火,薄薄的背影弯得像一把快断的弓。柴火湿了些,他反复试了几次,才勉强点着。火苗舔着锅底,把他苍白的脸映得像桃花开在雪地里,红得很不真实。
厉寒江拧着眉走过去,从他手中夺过火钳,“你身上还有伤,蹲什么?”
阿零却没抬头,只淡淡道:“想煮点药。”
厉寒江瞥了眼锅里,药材分量倒是对的,却煮得一塌糊涂。他没说话,把他从灶前提起来一丢,“去屋里躺着,药我来煮。”
“我又不是废人。”阿零拂了拂袖子,仍旧淡淡的语气,却透着点不情愿地顺从。
天越下越黑,不多时就有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。厉寒江坐在炉灶边守火,火光映着他眼底,照的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温柔。屋外风雨交加,屋内却只剩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,奇怪的是,氛围并不尴尬,有些宁静的温馨。
然而不消片刻,雨就倾盆而下,风如野马,肆意撞击屋檐,打破了这片宁静。隔壁不似主屋,旧房瓦早年修补得不好,这风一吹,雨一浇,瓦片哗啦掉了一地。厉寒江冷不丁开口道:“隔壁漏雨了,今晚你就睡主屋吧。”
阿零一顿,“我睡柴房就行。”
“你想半夜冻死?”厉寒江靠在门边,声音不大,语气却不容置疑,“我不管你以前在哪儿受的那些规矩,反正现在在我这儿住,就得听我的。”
他走过去,像是不容置喙地把人推向主屋。
那间主屋床榻不大,却铺得干净整洁。他指了指床,“我左边你右边,中间摆枕头。你自己选,想守规矩就别翻过来。”
阿零斜他一眼,没说话,走过去把自己的被子叠成两半,压得规规整整。只是衣摆落下时不小心扫过厉寒江的小腿,那点微凉像一根羽毛扫过皮肤,勾起点躁意。
厉寒江没动声色,躺上床后闭着眼开口:“别乱动。我睡得轻。”
阿零冷淡应了声,翻身背对着他。两人间隔着薄薄一层枕头,听着外头雨声如织。天越黑,屋里越静,只有渐渐变弱的雨水滴滴答答滴在窗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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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去了一个月,次月15日。今夜有些更深露重,厉寒江被又搬回隔壁的阿零的闷哼惊醒。厉寒江本顿时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,不知是何来历的长得很漂亮的人,一看就是很危险的人。他眼前闪过那如瓷器一般白皙的脸庞,叹了口气,鬼使神差的起了身。月光漏进西厢房的窗缝,照见阿零蜷缩在榻上的身影。冷汗浸透的里衣贴在脊背上,像是寒潭中挣扎的白蛟。厉寒江掐住他下颌强迫抬头,却在触及湿润眼眸时怔住——那里面翻涌着血色和深如墨色的痛苦,仿佛有千万把刀剑在厮杀,溅了一地的黑血,印的他的眼眸红黑的吓人。
"疼..."破碎的呻吟溢出齿缝,阿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。厉寒江将人拉到怀里,一只手探进他后背,摸到汗湿的内衣,低声骂了句:“操。”有些舍不得看他这样脆弱的模样,他顺势将人压进床褥,膝盖顶开颤抖的双腿,灼热的掌心贴上冰凉的小腹:"哪里疼,嗯?”…….……………(转移注意力止疼)。夜更深了,厉寒江起身收拾了一下,又俯下身去搂住了单薄又漂亮的人,贴着他的耳说了句:“睡吧,有我在。”
晨光微熹时,阿零在灶台前揉面。后颈新鲜的咬痕藏在碎发下,握刀切笋的手稳如磐石。厉寒江嚼着新蒸的桂花糕,目光扫过他系得严实的衣领。甜腻的香气里,昨夜那声带着哭腔的"厉寒江"在耳畔回响,“好像个小媳妇”厉寒江想,其实两人什么也没做,只是简单的互帮互助了一下。
铜钱从指缝叮叮当当落进陶罐,厉寒江眯起眼睛。山风卷着落叶扑进窗棂,他突然很想知道,当阿零恢复记忆那天,会不会毫不留情地离开,他看起来怎么会是池中物呢,厉寒江嘴角扬起自嘲的笑,如果他毫不留情地离开,那,那就当是一场梦好了。
[紫心]
作者有话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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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初遇漂亮媳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