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,御风提出想与他去武场比试比试,他们二人看上去年龄相仿,对方比御风略大。
对方点点头,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御风拉着他走,见御风没有做出任何动作,便上前拉着他衣袖往武场方向走。
“我名渲,今年十三。”那名弟子说道。
“我十二。”御风回答道。
对方将胳膊靠在他的肩头,如此亲昵的举动让御风十分不适。
“渲师兄,你说话为何不直白点。”
“说直白了我也交不到朋友,而且也不需要直白,那群小孩让我提不起兴致来往。”渲说道。
“小孩?”御风愕然,仔细回想,刚刚那群弟子最小的九岁,最大的十九岁,看上去比渲小的只有三个,比渲高的有八个。
“于我而言,是小孩,个个都幼稚的很。”渲漫不经心地说道。
看着御风不解的表情,渲接着说:“不信你可以去找个弟子说说话,他们无法理解你的想法。”
“那你的阅历一定很多咯。”御风说道。
“不算吧。”渲望着路边的大树上的树叶“我姐姐哥哥他们阅历才多。”
“你想见见吗?”他说。
御风摇摇头,他不太感兴趣,渲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,
“你看着像是新来的,了解本门祖师步惊蛰么?”渲说完,御风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瘦瘦高高穿着宽大袍子的女人,除了郑重场合,头上基本不带什么首饰,也不着任何妆容,总是自言自语说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。
哪天我给你补补课,给你讲讲以前的那些前辈们。
渲是这么说着的,但是那天过后,御风再也没见过这个弟子,而且和渲说的一样,周围的弟子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,也不知道他说的东西是什么,对世界的认知也根本对不上。
御风在宗门晃了几天,到了天黑就回到他醒来时的院子,在过了大概七天后,鸿曲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,当时他正看着一本史书,记载近五百年发生的大事,屋内的灯光不仅照亮了屋子还照亮了窗外的树叶,是这个清静的小院唯一的亮光。
鸿曲敲了敲门,站在门外等着少年开门,听着屋内一声比一声重的脚步声,在“吱呀”一声后,院子多了一个光点后又快速消失,连同院子里的一抹红色。
“你在书啊。”鸿曲望着桌子上打开的书,他的视力极好,隔着一段距离也能看到上面的字“是我打扰了。”
“没有,我……不太爱看书。”御风忆起前天遇到的那个逃课的弟子,自己劝他不要逃学却回答不上对方的问题,在和对方对话中他发现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停留在很久之前。
鸿曲说过他是自己的师父,那师父应该不会喜欢不读书的弟子吧。
御风紧张地想,谁料鸿曲只是走到桌子前翻了几下书,就温声温气地说:“这本书不太适合你这个年纪,对你来说太过晦涩难懂,我明天给你挑几本通俗易懂的简史。”
这本书讲的更多的是多方势力的争权夺利和人为灾祸,是供即将出师有意向为仙帝办事的弟子阅读的,还真是不太会挑。鸿曲有些好笑,又有些无奈地想。
“多谢师父。”御风说道,过了一会又一副不好意思地说“能教我几招剑法吗,我惹了事和别人约了架……”
御风的声音越说越小,但鸿曲却并没有生气,而是说道:“明日我给你换个住处。”
“哪里?”
“一个养了很多白鸽的地方。”
“白鸽?那它们可以送信吗?”
“可以,但是修士往往会用传音,太远会用特殊的法器来确保不会泄密。”
鸿曲熄掉了两盏灯,说:“早点睡。”
御风将书本收起,毕竟他还要还给管书的师姐,关上窗户后才脱了衣服躺上了床。
“明天别忘了教我剑法。”
“好。”鸿曲给他拉了拉被子“我知道你向来在乎输赢。”
输赢……御风突然想起今日渲问他的话。
“师父,能和我讲讲师祖步惊蛰的事吗?”
鸿曲一愣,他的表情复杂,心中五味杂陈,良久才开口说道:“师父……是个很好的人,我不知道怎么具体形容她,我还未化形的时候被人劈断了枝干,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,若不是师父救了我,我可能真的要带着不甘含恨进入鬼界。”
他拍了拍御风的胸口,继续说:“我化形之后,师父常让你带着我练剑,每回你都是愁眉苦脸,但在师父的监督下又不得不强撑着舞剑,你喜欢罗盘,却没有任何使用罗盘的天赋,因此常常去找师姐给你演示,师姐烦了就找我表演给你看。”
鸿曲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,是发自内心的。
“师父是众仙门掌门中最特殊了,她拥有预见未来的能力,是和第一位蓝龙一样的能力。”
“那她为什么不能预防一下,利用那个能力保护自己呢?”御风问道,鸿曲却摇了摇头,他的笑已不再如同刚才那样纯粹。
“预见未来需要代价,师父她最后就是……魔将没能杀的了她,是众仙逼着她过度使用能力,在师父力量耗尽的时候就是魔将攻破仙界的时候。我去魔界找那魔女的时候,那魔女将师父装在棺材里时发现她尸身完好,没有一点伤口,但只剩下了头发以及皮和骨。”
鸿曲讲完后,熄了最后一盏灯,御风拉住了他的手,说:“师父现在和我说说你自己以前的故事吧。”
屋内顿时变得十分安静,只有屋外风卷树叶的声音。御风又说:“和我讲讲你师姐的故事。”
“嗯”鸿曲拍了拍他的握着自己的手,示意他松开。
次日鸿曲果然带着他去了一个很大的三层楼房,应该有翻修过,但仍然能看出存在时间不断了,御风想起外面的房子,与这栋楼天差地别。
“这里有些年头了吧。”御风道。
“我一直有维护,你放心住,里面的样子一直维持着以前的样子。”鸿曲说道。
“师父,”御风拉着他衣袖,说“离师祖离世过了多久了,这里和我幼时住的房子相差很大,想必是时间过了很久了。”
鸿曲沉默了会,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,但很快恢复了过来,说:“确实过了好久,仙帝也多了几位。”
“你还记得你的家乡和父母吗?”鸿曲问道。
“记不得太清了,我那天醒来后的第三日才模模糊糊想起幼时的屋子,”御风顿了顿,说“至于父母,完全想不起来长相了,童年的记忆只剩下和师父你相处的那段时间了。”
鸿曲示意自己明白了,拉着御风进了楼,给他详细地介绍每个房间以及房间里的内饰,连墙壁上挂的画是谁画的都记得一清二楚。
鸿曲滔滔不绝和他说他前世的东西,前世的朋友,一些在门里根本没听过的名字,和在同门嘴里已经死去的英才。
突然一副画着美女的画吸引了御风的注意。
画中的女子点亮了他的记忆,步神离这个名字在脑内浮现,这是他的前世步藏叶宛若亲妹妹的师妹。
似乎是因为步惊蛰算到了什么告诉了步藏叶,步藏叶找了朋友画了这张画像,送给了步神离,步神离施了法后就挂在了这里。
御风看向鸿曲,问道:“这张画是?”
“啊,这是二师姐的画像,你当初找一个叫季澈卿的半妖朋友画的,送给了二师姐,但是二师姐不喜欢,便挂在这了。”
看来鸿曲不知道施法的事情,是因为和他有关吗?
在参观完了这栋楼后,鸿曲将一串钥匙给了他,算是正式将这房子给了他了。
御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,说:“师父你不是说这里有白鸽吗?”
“因为那场灭门的战役,你养的白鸽都死了,若是觉得空荡,我改日给你带几只。”
白鸽……肯定很吵吧
“不需要吧,我不觉得空荡,不如师父陪我练会剑好吗?”
果不其然,鸿曲没有拒绝,但是完全没有放水,极为认真地对待这场对他来说根本学不到东西的练习,御风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,落败的极快。
“很久没有和师……门的人打过了。”鸿曲看着手里的木剑,眼神复杂。
鸿曲可能是想说师兄,但不知为何把师兄二字换成了师门。
“师父。”御风唤道。
后来御风才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鸿曲心里想的都是藏叶,此时的御风并不知道鸿曲不称呼他为师兄是因为鸿曲见了妖王,知道了他并未完全与藏叶的记忆元神融合。
回到这时,御风只当是鸿曲像老人一样怀念过去,回忆少年时期。
“无事,过段时间有其他宗门掌门的宴请,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。”鸿曲一边收起自己完好无损的木剑和御风遍布斑驳的铁剑一边说道。
比试之前,一把是老旧的,被初级弟子嫌弃的木剑,一把是宗门老师傅新打出来的铁剑,现在御风看着那两把剑心里就感到羞耻。
真是,明明是输给自己师父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弟子学艺不精,怕……”“不必担心,你放心去,他们不会为难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。”
鸿曲态度突然变的强硬,御风一时间不太适应。
“那我这段时间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,还是多练练功?比如师祖的罗盘?”
“多练习剑就行。”鸿曲似乎是察觉到了御风的不适,便放缓了语气说“那场宴请过后半年,有一场试炼大会,需要各门派弟子去过仙帝及其高阶仙官设下的关卡,对有意去做仙官的弟子是个不错的机会,还有一年后也有一场大会,以各门派切磋武艺,促进友好为主要,还有三年后的……”
御风不知是该先夸鸿曲记性好还是先夸他口若悬河,将仙界宗门十年的大事,内门外门弟子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一次性全和他说了,讲完了还要补一句随时都会有大大小小的邀请需要赴宴,让他多练练功以好应付。
仙界的仙大多数是由人修炼而来,很多制度和人界的区别并不大,只是仙帝不仅仅要管仙界,还要管人界,尽管仙帝不止一位,但终归是管理不过来,大部分时间去人界斩妖除魔的都是各宗门的修士,只有出现成千上万的妖魔仙帝才会派遣仙官。
“师父,我尽量……”御风感觉压力有点大,但又不敢拒绝,可他没想到鸿曲接着说:“不必,凡事都讲究劳逸结合,你在规定的练功时间修炼就行。”
这是不是矛盾了?
看到御风纠结的表情,鸿曲说:“我是担心你因为压力太大,而走火入魔,记得你前世的朋友,季兄吗,他的一位病人就是……”
鸿曲又开始和他讲故事,他一会严肃一会温和的语气让御风很不适应,在他提出疑问的时候,鸿曲就会斩钉截铁地回绝他。
“别让我失望呢。”鸿曲说。
夜里御风住进了这座房子,在房间里苦思冥想,他总感觉有个人在他心里,似乎要告诉他什么,这时他想起那天那个美丽女子给他的石头。
这块石头他拿在手中看了又看,没多久就昏昏欲睡,因为特别困,便放在枕边,谁知在梦里他看到了那名女子。
“你是怎么得到这块石头的?”这是御风见到她的第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