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纯血神裔

【而在江河流域一线,在兰诺祁山脉,在街头巷尾,战况越来越久,将士们阻拦敌军前进的时间越长,对方攻击就越激烈,惨烈到不忍直视,战士们武器耗尽了,就肉搏,弹尽箭折了,就用石器砸,手被砍断了,就用牙嘶咬,腿被炸掉了,就爬过去拖住敌人的脚阻拦他前进,拼尽全力,就为了阻拦他们进一步的进攻,就连蔷薇城领兵实力倍有威望的第一兵团团长也被炸到血肉模糊,他麾下带领一万五千战士,后面已经打到剩下的战士十不存一。】

【可是敌军依旧强悍无比,数量众多,他们一轮,又一轮前进过来。】

【粮草已断,武器耗尽,伤兵残将。】

【露茜啊……此时城内的将士们,已经付出了他们所能付出的一切。】

【没有人能从那样的人间绝境中逃出来,没有人能从那样的血腥战场中活下来。】

【后面又是连续不断的死战,不过三天又死了四名高级将领,七名中级将领,九个骑兵队伍,烧焦的旗帜倒在黄沙里。】

【一片又一片人的废墟,肝髓流野,残垣断壁。】

【大军压境。】

【九万多的战士们……拼死抵抗,全军阵亡。】

【他们捍卫了自己身为军人的荣耀,履行了守卫蔷薇城战至最后一刻的誓言。】

【可是弱国之力,抵挡不住迪特帝国的强兵铁骑,狂轰猛炸。】

【那些人冲破城门,全面进入。】

【凯旋门倒下,大峡谷坍塌,兰诺祁山脉被轰炸了。】

【还有……】

【父亲。】

【他率领全城有战斗力的子民前去抵抗,他像往年一样一如既往冲在前线,他带着旗下士兵去面对一场又一场血腥战斗,直到最后战至他一个人……父亲他……他是南域的领主,全军总司令,蔷薇城保卫战中的最高级别的将领,肩负着不可辱没的最高职责。】

【民众可以逃难,妇女老人可以逃,伤员残兵可以逃,还有其他很多很多人都可以逃难。】

【——他不可以。】

【他也不愿逃。】

【他一个人站在城墙上,面临数万之众的敌军,抵抗到了最后,也守候到了最后。】

【以身殉国。】

【露茜啊……哥哥恨啊,哥哥恨啊。】

【为什么我没能早一些得到消息,为什么我要遵循女王的命令,为什么我要那么听父亲的话带军镇守在[繁花之都],为什么我没能更早的赶过去……】

【我知道……哪怕即使我赶过去也无法改变什么……但至少能见父亲最后一面。】

【为什么我们的国度没有更强大有魄力的领导者?为什么我们的皇室如此懦弱无能?为什么我们只固守在自己的世界里?为什么我们没有征海舰队,没有械傀军团,没有空中军团,没有械枪,和远程炮弩……】

【如果曾经皇室有所作为,如果上面不以“千年大国”自居自傲,不目光浅薄,不自私愚蠢,不轻视机械术……如果我们能更早些醒悟起来,发展出先进的震慑性武器和训练出精兵悍将……】

【那么我们是不是……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?那么这场战局,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惨烈?是不是会有另一个结果?】

【无剑之人。】

【终将死于剑下。】

【露茜,就在[繁花之都]的前方,来自迪特的那四十万大军,在占据南域,踏平蔷薇城之后,还在继续南下,向我们现在这边的方向乘胜追击而来。】

【最后的首都保卫战也即将打响。】

【伊芙女王已经将曾经授予父亲的军权,授予了我,我是首都守卫军团的全军总司令,继承了父亲以往的一切职责,南域之主,主城城主。】

【我的麾下已经聚集了首都全部的精锐军团。】

【生死存亡之境,已经近在眼前。】

【还有……露茜,替我告诉黛安,让她……不要再继续等我了。】

【身为男人,我的一生已许国,让她错付了。】

【我爱她,我这一生都只爱着她,可我不知道最后,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娶她。如果我不在了,我也希望她可以一生安康,可以另寻良人,黛安是那样好那样美丽的女人,她配得上这世界上任何优秀的男人。】

【我属于她,而她属于她自己,她是自由的。】

【妹妹,国家到了最危难的时刻,总要有人挺身而出的。父亲曾经希望将战争结束在他的那一辈,他希望我们一生美满顺遂,他为此倾尽一切,他真的尽力了……】

【而这一次,我希望能将战争结束在我的这一辈,我想去完成父亲不曾完成的愿望。我们会继续前进,等到我们这些军人都走到终末,这个国家就迎来曙光了。】

【到时候,我的妹妹们和我的爱人,就可以生活在一个全新的美好世界里了。】

……

黛安手指紧紧地握着信纸,指尖用力近乎泛白。

她想尽力冷静克制住心间的情绪翻涌,深深喘了口气,却终究是忍不住潸然泪下,她闭了闭眼,眼尾泛红,长睫湿润,整个身子向后面的墙壁滑倒,一向性子坚强冷锐的女人,倏然无力地跌坐在地上,喉咙里发出隐隐的哽咽声。

杰诺……

她的傻瓜。

她从少女时期就深深喜欢着的心上人啊。

……

小时候。

她随父亲去拜访蔷薇城的城主,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杰诺.卡佩,那时候他不过十四、五岁,高大瘦削,眼神灼亮,他身着简服,手握长剑,身边是一众与他对战训练的战士们,他们在梧桐树林里激战正酣,搏斗,流汗,刀剑铿锵。

她站在不远处的枫树下看着,枫叶漫天飞舞,那少年身姿矫健,气宇轩昂,作战的英姿更是锋利迅速,明明那样年轻,却有着那样非凡的气概,一阵刀光剑影的闪动,他面前的人接连被打到丢盔弃甲,而他只是后退了几步,面色不显半点疲惫,只是微喘着气。

她静静地看着他,一不经意失神,目光里是灼灼流光。

才十四岁的时候,他就被指定为蔷薇城的下一任继承人,下一任的南域领主,他继承了那位甚有名望的卡佩将军的军事才能,自小就展现出了身为少年统帅的杰出特质。

她很早就听说过他,他从小被严格培养,从12岁起就随着父亲四处奔波,巡视领域,守卫疆土,13岁时就随着父亲的军团出征,增加阅历,才14岁就已经是南域知名度相当高的优秀少年,同辈少年中几乎找不出能与之相匹的。

一幅单薄肩膀,一张青涩脸庞,他的未来却是任重而道远,他将继承的是南域主城几百多年的历史重担,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内心该有多坚强,成长中又经历过多少严酷坎坷。

枫叶簌簌作响,他站在那里,结束了又一天的严格训练,刚打算收起武器,却察觉到了不远处树下有人的存在和视线,他横眉冷对黛安的方向,冷声道,“谁躲在那里?自己出来!”

她只好走了出来。黛安那时也不过是14岁,面容精致,带着一种令人惊艳的清丽,花儿一般鲜嫩的年纪,一身漂亮的水色长裙,金丝线勾出了细腻的花纹,下摆是蓬大盛开的花型裙摆。

霞光照射,光束炫目,她从飞舞的枫叶中走出来。

就像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童话小仙子。

他怔住了。

她向他落落大方地招手,“日安,我是黛安,我来自彼岸城,是随着父亲来拜访你的父亲城主大人的。”

她微笑道,“刚才见到你们的对决,很精彩,你真的很厉害呢。”

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赞美,杰诺却耳根微红,有些手足无措,他赶紧收起了武器,望着面前的漂亮女孩,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。

纵使他年少得志,但少年毕竟是少年。

既有英姿飒爽的风采。

也有怦然心悸的拘谨无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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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朽的荆棘女王
连载中为爱发电的码字君 /