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乾这边,安顿好太子,便起身去找人了。
高皇后还想去劝,却被他拦下。严乾摆摆手:“皇后不必担忧朕,朕只是去会会朕的弟弟。”
虽还是有些担心,但高皇后也仅仅只是叹了口气。
江婳远远瞟见这情景,心生疑惑。
但她也不敢问什么。
江贺洲觉察到了江婳的神情,却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严泊清为江行倒了一小杯清酒,推到他身前,轻敲桌面:“前些日本王有些事,失约了。待再过几日,我再和你们约,好吗?”
江行接过清酒,点头。
涂秀和江兰大抵是许久没见,便聊起来家长里短。
江贺洲也和一旁的官员谈笑风生。
江婳顿时觉得有些无聊。
江行转头看看江婳,拿了块糕点给她,道:“哥哥记得你喜欢吃甜的。”江婳接过糕点,小口吃起来。
严泊清偏头朝严乾的方向望去。
那边好似并未像这里一般,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压抑。
严泊清微微皱眉。
江兰先察觉到严泊清的神态,将手放在他的手上,轻轻抚摸着,动作轻柔。
她也往那边看去。
严乾正对着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说话,那男子的样子不能算作恭敬,甚至有几分不耐烦。
可严乾却看起来并不在意。
“景王。”严乾依旧笑言。
这位“景王”唤作严肆,是严乾的弟弟,比他小了十五岁。他们之间传闻是有些瓜葛,所以关系才如此淡漠。
而从如今的情况看来,更像是严乾结了严肆的梁子。
坐在一边的景王妃小声劝道:“莫要这样对陛下啊……”
严肆瞪了她一眼。
严乾叹了口气,也没再多说什么,转身回到原位。
江婳目睹了这一切。
她心中疑惑更甚,只好拉拉江行衣袖,待江行看向她时,才在他耳边喃喃道:“陛下和刚才那位……”
江行手中的动作一顿。
江婳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连忙闭嘴。
“蕙蕙。”一直未说话的江贺洲突然叫住她,“有一些事,你还太小,没有必要去知道。”
江婳虽有些失落,却还是乖乖点头。
江行放下手中的筷子,手轻抚江婳的头:“蕙蕙果然听话。”
江婳表面上顺从,实际心底却巴不得立马知道为什么。
她偷偷瞄了严肆一眼。
只见严肆死死地盯着严乾,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。
有一些凶。
江婳没再去看,这若是旁人,她定会忍不住上去提醒一句,这样子不好看,别这般咬牙切齿的。但是如今的这位,看起来并不简单,若是惹上了,恐怕会多出许多麻烦来。
其实严肆的长相称得上是不错,就是看起来有些凶。
江婳歪头想想,此人对陛下如此不敬,竟然没被陛下责罚,想必一定大有来头。可是如今陛下掌权天下,牢牢地将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,按理来说,应该是没有什么太避讳的人才对。莫非是在私情上有些什么事情?她这样想着。
但是无论如何,她的这些想法也不能让别人知道。
若是知道了,恐怕会招惹是非。
“想什么呢,这么入迷。”江行的一句话打乱了江婳的思绪。
江婳被江行吓到,过了好一阵才回道:“没什么。”
江行也没再追问。
——
宴席到夜上三更才结束,江婳早就有些困乏,在马车上也不知曾得就靠在江行肩上睡着了。再次醒来时,她发现她在自己房间的床上。
昨天她睡得这么沉的吗?
江婳换了身衣裙,便朝屋外走去。
屋外只有几个扫地的丫鬟。
“父亲他们呢?”
丫鬟连忙放下手中的动作,拱手道:“回小姐,老爷正进宫面圣,夫人和二公子也出门了。”
江婳淡淡“哦”了一声,便在在府中四处闲逛。
昨日的那些猜想,又渐渐浮现于江婳的脑海里。她明知自己不应该去想那么多,却依然忍不住。
心情瞬间变得有些烦闷。
五月,已有了些暑气。
江婳在院子里来回踱步,不知不觉就已至正午时分。
回到房后,下人端来午膳,江婳吃了几口后就没了胃口。
“小姐是胃口不好吗?”月桃问道。
江婳嘴上说不是,心里却燥乱不已,从早上到现在,一直都是如此。莫非是昨日的猜想还未得到证实?
“月桃。”
“小姐有何事。”
江婳深吸一口气,目光如炬:“你在京都呆的时间比我久得多,你知道不知道一些关于陛下那边的事。”
月桃险些将手里的东西摔到地上,她颤颤巍巍地看向江婳,连忙跪下叩头,不敢直视江婳:“奴婢自知身份低贱,并不敢知晓什么朝中之事。”
江婳:“……”
江婳伸手去拉月桃,道:“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,你起来吧。”
等江贺洲回来去问他,大概也是不可能的,此事也只好作罢。
——
御书房。
“江爱卿,昨日宴会,朕和景王……想必你也看到了。”严乾负手而立,深色暗晦不明。
江贺洲点头称是。
严乾在心底叹了口气,面上却依旧不变,他回头看看江贺洲,眼神有些无力:“那年的事……是朕对不起他……你们江家和景王以前也算是关系亲密,你也记得多关照关照他。”
“朕知道他对朕有所不满,你也不必为朕打抱不平,那年……”严乾没再继续说下去。
江贺洲知道那年发生了什么,却依然默不作声。
“江爱卿。”
“臣在。”
严乾的神色缓和了些:“你那刚回京都的女儿,看起来挺漂亮的。”
江贺洲点点头。
“对了,朕看泊清和你家江兰,也是格外恩爱啊。”他眼中笑意更甚,“你也算是朕的皇亲国戚,可莫要辜负了朕啊。”
江贺洲:“臣必不辜负陛下。”
此时,门外的小太监突然传话:“太子殿下求见——”
“太子?”严乾挑眉,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严义清走进御书房,大步流星。
严乾有些不满,但却依然不动声色,只是淡淡道:“太子所为何事。”
“如果是关于泊清的事就别说了。”
严义清:“?”
他来,就是为了说严泊清。
严乾半眯着眼。严义清十次找他,有八次都是来说严泊清的坏话,这么干,大概也是害怕严泊清危害到他的储君之位。
“你若是想和泊清争夺未来的皇位,朕也不拦,但是朕希望你还是把心思多花在提升自己资质上,如果你是无能之辈,朕哪敢把朝政交给你。况且泊清也不是那种会和你争的人。”严乾不怒自威。
严义清一下子便没话说了,只得灰溜溜地离开。
他离开后,江贺洲才敢开口:“陛下……”
“不必管他!”
严义清之前确实是干了许多荒谬的事,一下子无理由处死几十个宫女就不说了,更要命的是,他之前甚至还想对江兰下手,不过幸好被严泊清给拦下了。
严乾没废他的太子之位,已是非常仁慈了。
江贺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。
又谈了几句朝中之事,江贺洲就退下了。
而严义清依然在御书房外站着。
“太子听臣一句劝,您还是请回吧……”
严义清瞟了他一眼,语气轻蔑:“少管本太子。”
江贺洲本想着回去让严乾强行把他拉回去,但还是忍住了。
他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。
此时,严乾大概是处理完了政务,走出御书房,恰好看见严义清。他略微有些不满,却并未动怒:“太子,回去。”
严义清再怎么大胆荒谬,也不敢触怒了父皇,只得离开。
严乾对江贺洲说:“你先回吧,朕去见见景王。”
——
午膳之后,江行便回来了。
江婳扯住江行的衣袖:“哥哥回来啦。”
“让你久等了。”
江婳摇摇头,说着不久。
江行笑笑,打趣道:“明日,哥哥要去找燕许白,你就留在府中,好不好?”
“不要。”江婳想都没想就说。
江行刮刮江婳的鼻尖,无奈笑笑:“那我就带你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