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忘恩负义富二代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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痛。

并非单一来源的剧痛,而是全身每一寸骨骼、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抗议的酸软和钝痛,仿佛被扔进绞肉机里粗暴地碾过一遍,又勉强拼凑回来。

关晏猛地吸进一口满是铁锈和尘埃的浑浊空气,呛得剧烈咳嗽起来,肺叶火辣辣地疼。

意识从一片混沌和暴烈的能量乱流中挣脱,率先恢复的是触觉。身下是冰冷粗糙的水泥地,硌得人生疼。鼻尖萦绕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、丧尸特有的腐臭味,还有……一种皮肉被高温灼烧后的焦糊气。

他猛地睁开眼。

视野先是模糊,随即迅速聚焦。

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、布满蛛网和霉斑的天花板,以及一盏早已损坏、灯罩碎裂的吊灯。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弃实验室的角落,堆放着蒙尘的仪器和翻倒的桌椅。唯一的光源来自远处一扇破了半扇的窗户,昏沉的天光透进来,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。

他撑着手臂坐起身,环顾四周。

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,凶猛地冲击着他刚刚苏醒的大脑。

尸潮!突围!自爆!还有……叶凛!那张带着戏谑笑意、冰冷地抽取他心血的俊脸!

恨意如同毒藤,瞬间绞紧了他的心脏,让他呼吸骤停!

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——没有冰冷的穿刺仪器,没有连接的能量导管,甚至没有致命的伤口。只有破烂的、被污血和汗水浸透的衣物,以及衣物下……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缓缓愈合的浅浅抓痕和淤青。

这是……?

他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。手掌粗糙,布满老茧和细小的伤口,但充满了力量。指尖甚至无意识地跳跃起一丝微弱的、噼啪作响的湛蓝色电火花。

异能还在?而且……

他清晰地感觉到,体内那股原本因为多次抽取而濒临枯竭的、属于“始祖”的本源力量,虽然微弱,却如同初春的冻土下的嫩芽,重新焕发出了一丝生机。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对周围环境的细微感知力弥漫开来,他甚至能“听”到窗外远处丧尸迟缓拖沓的脚步声。

时间逆流?

难道最后那场爆炸,叠加了实验室仪器和自身血脉的某种诡异反应,竟然……

“嗬……呃……”

窗外传来一声嘶哑的低吼,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
关晏眼神一厉,瞬间收敛了所有外溢的情绪,整个人如同蛰伏的猎豹般绷紧,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,透过破损的窗玻璃向外望去。

几只行动迟缓的低阶丧尸正在街道上游荡。

看环境和这些丧尸的腐烂程度,时间点……似乎是在末世爆发后不久?

他真的回来了。回到了一切尚未变得最糟,但悲剧已然启幕的时候。

剧烈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,最终被强行压下,沉淀为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。这一次,不一样了。

当务之急,是离开这里,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弄清楚自身状况。

他深吸一口气,感受着体内重新流淌的力量,虽然远不及巅峰,但对付外面那些杂鱼,足够了。

他不再犹豫,转身走向实验室那扇锈迹斑斑、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铁门。门轴似乎卡死了,他飞起一脚,狠狠踹在门锁的位置!

“哐当——!”

一声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响起,铁门猛地向内弹开,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,发出巨大的回声。

灰尘簌簌落下。

关晏一步踏入实验室更内部的房间,这里似乎曾是准备间或者小型仓库,更加昏暗,杂物堆积如山。

然而,就在他目光扫过房间角落时,他的脚步猛地顿住,全身血液似乎在刹那间冻结!

角落里,一张被遗弃的、铺满白色实验台布的桌子下,蜷缩着一个人影。

那人似乎被破门的巨响惊动,正茫然地抬起头。

昏暗的光线下,那是一张……关晏刻骨铭心、撕成碎片都能认出来的脸!

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,眉眼如画,一双桃花眼即使在这种境况下也天然带着几分多情缱绻的意味。只是此刻,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、不掺任何杂质的迷茫和惊恐,长而密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一点生理性的湿润水汽。他脸色苍白,额角沾着灰尘,几缕柔软的黑发汗湿着贴在光洁的额前。

身上那套一看就价格不菲的休闲西装和西裤已经污损不堪,刮破了多处,露出底下细腻的皮肤和隐约的血痕,却反而给这份过于出众的俊美增添了一种落魄的、易碎的吸引力,像一件被不慎打碎后又胡乱拼接起来的珍贵瓷器。

叶凛!

他竟然在这里?!这副样子?!

上一世被背叛、被禁锢、被生生剖心取血的痛苦和恨意,如同岩浆般瞬间喷涌,灼烧着关晏的每一根神经!滔天的杀意几乎冲垮他的理智!

几乎是想也不想,关晏的右手猛地抬起!

噼里啪啦——!

狂暴的湛蓝色雷光瞬间在他掌心爆燃、凝聚,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,将整个昏暗的房间映照得一片惨亮!毁灭性的能量对准了那个蜷缩在桌下、似乎毫无反抗之力的人!

杀了了他!现在就杀了他!将这个一切痛苦的根源彻底碾碎!

关晏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收缩,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。

然而,面对这足以将他瞬间碳化的致命威胁,桌下的叶凛却只是像被强光刺痛了眼睛一样,更加害怕地瑟缩了一下,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眼前。

那动作里带着一种全然陌生的、小动物般的惊惧和脆弱。

透过跳跃的雷光,关晏清晰地看到,对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,除了迷茫、恐惧,再无其他。没有算计,没有嘲讽,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、一切尽在掌握的戏谑和残忍。

仿佛……仿佛根本不认识他。

掌中狂暴的雷能量发出不稳定地噼啪声,却迟迟没有轰出。

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,一个带着细微颤抖、沙哑却异常好听的男声,迟疑地、小声地响了起来,带着满满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意味:

“你……你认识我吗?”

“轰——!”

关晏掌中那团爆裂的雷光骤然失控地闪烁了一下,然后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,猛地熄灭了!

最后一点残余的电火花在他指尖跳跃了两下,不甘地隐没。

整个房间瞬间重新陷入昏暗,只有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中飞舞。

关晏僵在原地,保持着抬手欲击的姿势,瞳孔剧烈地收缩着,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那张写满了无辜和茫然的脸。

你……认识我吗?

认识……吗?

死寂。

只有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中无声飞舞,以及两人之间那几乎凝成实质的、紧绷到极致的空气。

关晏的手还僵在半空,指尖残留着雷电灼烧后的微弱刺痛和一丝焦糊气味。他胸腔剧烈起伏,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刚刚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,但远比不上眼前这一幕带来的冲击。

那双眼睛。

湿漉漉的,盛满了最纯粹的、未经世事般的迷茫和惊惧,像林间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小鹿,找不到任何伪装的痕迹。这绝不是叶凛该有的眼神。那个男人,哪怕是被刀架在脖子上,眼底也该是淬了毒的冷笑和嘲弄。

“你……”关晏的声音干涩得厉害,像是砂纸摩擦过锈铁,“说什么?”

叶凛似乎被他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骇人杀意吓到了,又往后缩了缩,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,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他环抱着自己的膝盖,这个自我保护意味极强的姿势让他看起来更加脆弱无害。

他小心翼翼地、又带着一丝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探究,重复了一遍,声音更轻,更迟疑:“我……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。你刚刚……那个雷……你认识我,对吗?你知道我是谁?”

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生锈的锤子,重重砸在关晏的认知上。

失忆?

这种荒唐的、只存在于三流话本里的桥段?

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,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。杀了他!不管是不是伪装,杀了他永绝后患!上一世惨死的画面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灵魂。

可……

掌心的雷光几次明灭,最终却无法再次凝聚。

那双眼睛里,除了空茫的恐惧,还有一丝极细微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和求助,正落在关晏身上。仿佛在这绝望的末世里,关晏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

这种眼神,出现在叶凛脸上,比任何阴谋诡计都让关晏感到毛骨悚然和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。

他猛地收回手,五指紧握成拳,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他死死盯着叶凛,试图从那张过于漂亮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。

没有。

除了因为他的注视而愈发明显的慌乱和苍白,什么都没有。
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关晏的声音冷得像冰,带着审问的意味。

叶凛被他吓得一颤,下意识地摇头,眼神更加茫然:“我不知道……我醒过来就在桌子下面了……头很痛……外面,外面有可怕的声音……”他语无伦次,努力回想却只换来更深的无措,“我……我只记得好像有人叫我……叶……叶什么?其他的……都想不起来了……”

叶。

这个姓氏像一根针,精准地刺入关晏的神经。

他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,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被强行镇压下去,只留下冰冷的警惕和审视。

无论这是不是叶凛的新把戏,现在都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。这个地方并不安全,刚才的动静可能已经吸引了什么东西。而且,他需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如果……如果真的是时间逆流导致的意外,让叶凛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……

关晏的指尖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。

那或许,比杀了他,更有价值。

一个完全空白、脆弱、只能依附于他的……叶凛。

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吐信,带着冰冷的诱惑力,悄然盘踞上他的心头。

他不再看叶凛那双让他心烦意乱的眼睛,目光扫过他沾满污渍却依旧能看出价值不菲的衣物,以及那副明显缺乏锻炼、细皮嫩肉的少爷模样。这副德行,倒确实符合系统给他生成的那个‘富家公子’身份。

“站起来。”关晏命令道,语气没有丝毫温度。

叶凛似乎犹豫了一下,但还是怯生生地、手脚并用地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。他身形高挑,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笨拙和虚弱,站起来时甚至还晃了一下,下意识地想伸手扶住旁边的桌子,又被那冰冷的触感吓得缩回手。

他局促地站在哪里,微微低着头,像是个做错了事等待发落的孩子,完全看不出昔日半分慵懒矜贵、掌控一切的模样。

关晏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,尤其在那空荡荡的、本该挂着高斯手枪的腰侧位置扫过,然后冷漠地移开。

“跟着我。”他转身,不再废话,朝着实验室另一个出口走去,声音硬邦邦地砸过来,“不想死就别出声,跟紧点。”

叶凛看着他那冷漠挺拔、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和杀意的背影,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窗外隐约晃动的可怕身影,几乎是毫不犹豫地、小步地跟了上去,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。

走在前面的关晏,背对着叶凛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底深处,翻涌着极其复杂的、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辨析的暗流。

恨意、杀机、疑虑、以及一种……近乎残忍的探究欲。

失忆了?

很好。

他倒要看看,这场戏,能演到几时。

而在他身后,叶凛小心翼翼地跟着,偶尔抬起眼偷偷打量关晏宽阔的脊背和线条冷硬的侧脸,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,迷茫深处,一丝极淡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熟悉和困惑,一闪而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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嘿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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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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