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第 3 章

酒瓶砸头,从商案头上往下流的除了酒还有鲜血。

易叙舟目瞪口呆。

商案没有被砸晕,但也怔了几秒,他摇晃着回头起身。从背后砸他的那人怒气冲天,一只手紧握着残碎的瓶颈,一只手朝他伸过来欲抓住他。

眼见两人要打起来,易叙舟急忙起身挡在两人之间,他面朝突然出现的那人,用了最大的力气抓住对方握碎瓶颈的手,满是惊慌:“易赫昀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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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赫昀是易叙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,当下才十六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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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叙舟九岁那年,他的母亲去世了。

之后的半年里父亲看起来总是无精打采、闷闷不乐。然而易叙舟清楚事实不是这样的,他好几次闻到过父亲身上有香水味,还有一次在商场里意外看见一个明艳的陌生女子挽着父亲,两人有说有笑,喜形于色。

然后,因为易氏集团将在B市有大动作,所以父亲带着他搬到了B市,在B市住了好几年。看起来是父亲借着工作正好逃离伤心地,实则是换个新的城市就不需要太多的伪装。

果然,更加肆无忌惮。

易叙舟以为父亲会多放纵些日子,没想到他们搬到B市不到一年,父亲再婚了。

又过了一年,易赫昀出生。

易赫昀的母亲是位善良的女性,对易叙舟很好。易赫昀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,十分崇拜易叙舟这个哥哥,特别听哥哥的话。于是,易叙舟觉得易家的一切可以是这两母子的,他可以努力从易家脱离出来。

易叙舟和易赫昀虽然年龄差较大,但关系挺不错,易叙舟从家里搬出去后易赫昀有机会就会去找易叙舟。

去年易叙舟生日前两周他就在国外出差,幸运的是工作提前完成,他可以在生日当天回国。他本来打算默默回去,毕竟他工作后就不怎么过生日,而且他到家会很晚。可当时恰巧是个周末,他在跟易赫昀通话时,助理处理回国事宜的话被易赫昀听到了一点,他便只好把要提前回去的事告诉给易赫昀,不过他也说了落地A市会很晚,他想直接回家休息,不用告诉其他人。

没想到的是,在航班延误三小时,易叙舟回到家已是次日凌晨的情况下,易赫昀依然在他家门口等着他回来。

易赫昀等待的时间应该挺长,长到疲惫地坐在了地上,他左边放着生日礼物,右边放着生日蛋糕,而当他见到易叙舟后立刻没了疲惫,笑逐颜开。

再久的等待也毫无怨言,为的就是给易叙舟一个惊喜。

面对如此赤诚的心,易叙舟哪能不感动?他便把门锁密码告诉给了易赫昀。

易赫昀在上高中,学校和易家离易叙舟住的地方都挺远,因此易赫昀能来这边的时间少之又少,而且一般都会告诉易叙舟他来了。

谁能料到偏偏是这种时候易赫昀在易叙舟家里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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混乱的事情发生以后,易叙舟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商案和易赫昀彻底分开,他开车送商案去医院包扎,让易赫昀回家。

易赫昀是想跟着去医院的,自己偷偷跟着也得去,因为是他砸的商案,一人做事一人当。可是易叙舟通知了易赫昀的母亲,明确说了事情他会处理,不论如何都不准易赫昀来捣乱。

易赫昀还在上高中,这件事一定不能闹大。

易叙舟决定尽量自己揽责。在商案处理伤口期间,他打电话向易明德询问酒局的事,不过他问得相对委婉,因为他觉得当中有误会,而且易明德应该不知道他的性向,他不想让对方察觉异常。

易明德的回答含糊其辞。大概意思是他知道那次聚会十分糟糕,让易叙舟受了委屈,可那不是他的本意,好不容易请到贵公子们,有些事超出他的掌控他也没办法。一切都是为了易氏集团,希望易叙舟能理解,若易叙舟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提出来,他会尽力补偿。至于商案那边,他怕说错话,所以就说易叙舟什么都知道,让商案去问易叙舟。

如此看来,尽管那些事不是易明德计划的,但易明德也脱不了关系,不必再纠结某些细节了。

商案的愤怒太正常。站在商案的角度,明明是好心去帮易叙舟,却遭受无妄之灾,事后联系不上易叙舟,还从易明德那里得知只有自己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。

易叙舟想尽量解释清楚,当然也会道歉,替易明德,替易赫昀。不论商案想怎么解决他都愿意接受。商案不是蛮横无理的人,只要把事情说清楚,应该可以平和地解决。

可惜,易叙舟忘记了时机也是相当重要的,失之毫厘,谬以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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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易叙舟电话跟易明德沟通完,再次见到商案时,商案身边多了一个人。

易叙舟认得那人,是商家的法律顾问,他顿时明白,事情不是靠道歉就能解决的。

商案要追责,一件一件慢慢来。至于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种糟糕状况的,已经无所谓了。

易叙舟清楚错在他们易家,易明德的举动是为了易氏集团,易赫昀的举动更是直接为了救他,而易氏集团还在困顿当中,经不起折腾。因此他开口认错,带着几分乞求地表明他想一个人揽下所有责任。

意料之外的是,商案居然爽快地答应了,甚至还可以帮着解决易家的所有困难,而条件是易叙舟要听他的话,任他摆布,直到他腻了为止。

易叙舟隐约觉得奇怪,但他答应了,因为当时的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,又迫切地想要保护家人,保住易家。

他做好了当牛做马的准备,也做好了失去某些重要东西的准备,然而当他发现商案的真实意图时,仍是难以接受。对方是在践踏他的尊严,从内到外摧毁他,而他束手无策,因为对方的律师手里有证据,随时可以追责。

还有一点是易叙舟不想承认的——他在逃避,借着商案逃避其他他不想面对的一切。

逃避易家,逃避易赫昀,逃避宋澜庭。

可是,逃避只是一时的,始终解决不了问题。

现在,宋澜庭回来了。

他还能逃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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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今晚的时间给商案和后天去宋澜庭的聚会,易叙舟选择了前者,他清楚今晚一定是折磨。

从晚餐开始就是。

晚餐商案选择了一家意大利餐厅。

餐厅的菜品和用餐环境都是极好的,但易叙舟却食不甘味,他清楚自己现在和即将下锅的肉没区别,再多的前戏也不过是为了吃掉他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,偏偏用餐时间还特别漫长。

商案慢条斯理地享受美食,一句话都没跟易叙舟说,只时不时盯着易叙舟看几眼,像猎人在欣赏猎物。

煎熬般的晚餐结束后两人去到了易叙舟家里。

易叙舟已经改过家里门锁的密码,但猎物带猎人到家里本就是一件极具羞辱的事。可他没办法,去其他地方他会没有安全感,而且商案每次碰他都像是在发泄,带着折磨感,经常弄得他“半死不活”,在家里总会好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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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进到屋中,易叙舟刚脱下外套商案就粗暴地将他抵在墙上,扯开他的衣领,往他脖子上啃咬。

易叙舟慌忙推阻,可对方早有准备,他挣脱不得,于是只能先找借口:“你能不能先让我洗个澡?我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,身上很脏。”

商案磨蹭着咬了易叙舟的脖颈一口,然后说道:“你的语气满是拒绝和不耐烦,如果换成宋澜庭,是不是就会不一样?”

易叙舟习惯了商案的羞辱,他越生气对方越不会罢休,他不想陪对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,所以他选择沉默。

“如果那晚真的是宋澜庭,你会不会很高兴?”商案抬手摸上易叙舟的脖子,拇指不断摩挲对方的皮肤,“可是,宋澜庭会不会不高兴?”

易叙舟侧脸垂眸,继续沉默不语。

“哼!他不高兴也无所谓,反正你是心甘情愿的,对吧?”商案冷哼一声,手开始往上移,抓住易叙舟的下巴,用力抬起,逼对方看着他,“可惜了,是我。你看清楚,在你面前的是我。”

易叙舟不禁眼尾泛红。因为难过,因为屈辱。以前他都能忍住,心里再难受也不会表现出来,大抵是宋澜庭要回来影响到了他,他实在是没忍住。

商案嘴角微微抽动,他抓起易叙舟的肩膀,半拖着对方往客厅走,接着狠狠将对方摔在沙发上。

易叙舟讨厌在卧室以外的地方。

可商案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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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易叙舟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,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,他就像山底的一株植物,眼睁睁看着山上滚下来无数坚硬的石头,却躲避不能,最终被砸得体无完肤。

其实如果他服软一点就不会受这么多的罪。

可他不愿。

他总是不屈的,绝不沉沦于**,拼命保持清醒。

而硬碰硬,受伤的只会是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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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注定被折腾得惨烈,易叙舟提前交代好了今日的工作,心力交瘁的他可以在家里休息。

有时候他真的非常无力,明明事情可以是另外更好的发展方向,看怎么就偏偏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?

回不去了,往后的路大概更难走。

造化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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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身体太疼又心烦意乱,易叙舟一直躺在床上休息,期间只喝了点运动饮料。直到下午三点过,他实在饿得不行,终于从床上爬起来。他记得冰箱里有吃的,他需要进食。

他艰难地起床后,却先收到了一条来自商案的消息:“开门。”

商案有易叙舟家门锁的密码,易叙舟并不想理睬对方,他扔下手机继续往厨房去。饥肠辘辘的他格外烦躁,此刻只想吃东西。

没想到他走进厨房刚打开冰箱,门铃响了。

商案总是喜欢用这种幼稚的小事折磨他,他懒得跟对方一般计较,因为他越计较对方越起劲儿,于是他关上冰箱,先去开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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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门打开,门外站着的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。

除了商案还有易叙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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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白月光的竹马强取豪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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